15痛與淚

死的感覺,是什麼?
傷的感覺,是什麼?
痛的感覺,是什麼?
一切感覺都消失,一切痛楚都麻木,一切想望都絕滅。
火熱與冰冷兩相交煎,男人眼中的恨火足以將自己的意識焚燒殆盡

如果那是你的希望……就這麼做吧,如果那是你的希望……

 

 

週身的火熱與冰冷接觸,然後直直下沉,直到一瞬驚覺,原來連就此消失,對罪人來說,都是一種奢求。

 

悠悠醒轉的原因,是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

熟習的感覺如此鮮明,愛德渾身機伶伶一顫,睜開眼簾,第一個看到的,是銀髮男子的背影,接著,幾乎是本能地,愛德找到了那個人。

 

只是如今,連看著他這件事都成了殘忍的酷刑。

心口、胸口,激烈的痛楚侵襲,整個胸腔內外一片火熱,恨不得立刻失去意識,按住前胸,抑制不住的喘息,然而,無論如何,一旦見到了他,目光便再也無法離開。

只是,眼前的焰之鍊金術師,和以前的模樣不同,所有的自信與殘酷如今都消失無蹤,陌生的感覺即使是胸口的劇痛也無法抹滅分毫。

 

由冰之尖錐組成的網如同冰幕一般密集,由四面八方齊齊朝羅伊飛去,前仆後繼,如同狂風暴雨,由火焰組成的包圍圈漸漸縮小,在火焰中間的那人卻如同失神般,似乎只憑著本能,維繫著最後一絲防禦。

 

眼前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事物,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向來,都是以這樣的眼看著他。

阿爾是最重要的親人,為了弟弟,自己可以做任何犧牲,在所不惜。

至於那個身為上司的人,在自己最絕望的那一刻伸出手,強迫自己往前邁進的人;總是看著前方,看著修茲中佐的人。自己總是這樣看著他,即使知道他的目光永遠不會朝向自己,即使面對他永無休止的利用,即使承受他痛入骨髓的壓迫。

 

 

不知哪來的力氣,愛德掙扎著爬起身,胸口的劇痛也阻止不了,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想望。

然而,腦海中突然浮現的,夜之瞳中的憎恨之火讓少年停止了動作。

那個人,已經不要我了。

念頭一起,全身的力氣一起消失,愛德只能看著他,任由劇痛燃成烈火,將自己一吋吋燒成灰燼。

直到約諾夫手中冰劍出手為止。

少年的醒轉,約諾夫並沒有發現,他只是專心一致地,準備發出最後一擊,確實地、徹底熄滅面前的火焰。

手掌的冰藍光愈來愈亮,「冰」的能力在這種環境下發揮至極限,即使是傳說中的焰之鍊金術師,在這堪稱天敵的環境中也要英雄無用武之地,何況眼前的黑髮男子已經陷入了自己的罪咎之中,無法自拔。

 

緩緩將手伸入水中,憑空從水中抽出冰劍,通體透出冰藍色的光輝,冷徹的美麗。

撫著冰劍,淺色的眸子露出堅毅的神色——不會再讓你失去光華與溫度,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我要你,完全屬於我。

約諾夫咬著牙,冰劍以奇快速度出手,衝破了火焰的防禦。

 

「所以,請你消失吧,焰之鍊金術師,羅伊‧馬斯坦古。」

 

銀色的冰劍朝火焰直奔而去,宛如電光石火,擊碎了羅伊最後的防線,愛德全身一抖,突如其來意識到的驚恐讓他撲了過去——

雙手合掌拍地的同時,胸口一陣劇痛,幾乎想再度噴出血來,然而體內的賢者之石卻讓鍊成的威力再度增加——羅伊腳下的地面土柱竟及時竄起,銀色的光芒登時碎裂,只是一小節冰劍仍刺入了前胸,男人緩緩倒下的身影則烙在少年眼裡。

 

眼前一陣發黑,彷彿全部的意識都熄滅,全身的傷痛都消失,少年朝著男人衝去,義無反顧。

 

「愛德華!你想做什麼?」聽似冷靜,實則動搖的聲音響起,當少年經過身邊時,約諾夫伸出了手,然而,他放了他去。他明白少年的傷勢,也明白少年非去不可,多阻止一次,就多一次折磨。

 

他讓他去。

眼睜睜看著那抹陽光溜指而去。

 

愛德踉蹌著衝至羅伊身前,顫抖著探上他的鼻息。

 

幸好,傷口不在心臟部位,只是失溫暈去……心頭一鬆,全身的痛楚一下子排山倒海,不自禁地跪倒在地,不,他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去,還不能……不能!

 

「愛德!」充滿關懷之情的語音,卻讓少年心中一痛,然而,對自己來說,向來只有一個選擇。

 

聽到這聲呼喚,愛德並不回頭,他伸出手去,在羅伊身上搜索著,他艱難地站起身,慢慢回過身去,手上多了一柄槍,正對著自己。

看到那雙金眸,約諾夫心裡一沉,金色的太陽,即將消逝在自己看不到的遠處。

 

少年輕輕地開口,明澄的黃金毅然決然,一往無回。

「我不能讓他死在這裡……」

深深望著眼前的銀髮男子,少年身子微顫,恨不能道盡千言萬語。

「對不起。」

 

流不出淚的少年,血緩緩從嘴角流下,就像眼淚。

 

「對不起。」

 

手上的槍亮出火花衝上雲端的同時,少年合掌拍地,一堵長牆立刻突起,遮住了少年和男人的身影,只剩下那銀淡的髮色,反映著淡淡月光,獨自一人。

 

「對不起。」

 

 

 

 

***

 

 

 

位於森林深處,距離中央本營區不遠卻十分隱蔽的木屋,每當需要獨處,需要獨自療傷之時,少年就會來到這裡。

以自己的身體狀況,絕不可能背著羅伊下山,少年明白這一點,於是便選擇了這裡——

只屬於自己一人,總是陪自己度過最難熬日子的小天地。

 

艱難地前進,到達木屋時,少年已經支持不住,堪堪跪倒,黑髮男子則跟著無力地軟下,然而眼簾已然開始抖動,醒轉的前兆。

胸前傷口不深,應該沒有生命的危險……

不顧自己極度衰弱的身體,愛德再度檢查黑髮男子的情況,確認之後,滿身創痍的少年忍不住伸出手去,撫上男子有些蒼白的臉,正預備起身,卻在同時倒了下去,眼前一片模糊。

 

「別想逃走……」

 

手腕的一陣痛楚攫住了少年,接著,便是那動人心魄的低沈聲線響起,然而,理應令少年狂喜的聲音,那語中的恨意讓早已力盡的少年當場暈了過去:

 

「抓到你了,鋼。」

 

 

這是什麼地方?身旁的少年,是那個又愛又恨的孩子嗎?我是不是在作夢?

……不是!這不是夢!

羅伊猛然清醒,一把攫住了少年的左臂,看著他的眼漾出驚恐與無助,看著他失去意識。

突然意識到胸前的傷口,血跡染紅了衣衫,出血卻已止住……

羅伊甩甩頭,對於昏迷之前的記憶,有些混亂,唯一真實的,是面前實實在在的少年。

將少年翻過身來依在自己懷裡,細細地撫摸他精緻的臉,一陣失而復得的狂喜讓他輕輕吻上少年的櫻唇,然而,少年的一身軍服卻提醒了銀髮男子的存在。

 

重新想起了,受騙遭叛的恨意,莫名的妒嫉,以及那些說不出的,只知道必須發洩,那滿腔不肯承認卻又痛入骨髓的感情。

 

撫上少年的臉,那對金眸緊閉著,似乎正逃避著自己。

 

以為暈去就可以逃過我嗎?鋼?

恨意一生,一咬牙,男人使出軍中特有的刑求技巧,少年的身軀一陣顫抖,金色的眸子無助地睜開,羅伊在那被痛楚佔滿的琥珀裡尋找自己的身影,卻沒有找到。

這讓他心頭一沉,這讓他瀕臨瘋狂。

 

在一陣劇痛中醒轉,映入眼簾的,是男人寒至極處的眼神,偏生其中一小簇火焰狂亂顫動,明顯的迷亂。

男人正抱著自己,以一種曖昧的姿態。

手臂被狠狠扳至後方,男人的手指則毫不留情地陷入關節,痛入骨髓。

隱隱約約知道,這是軍中特有的,讓犯人清醒的方式,少年全身一陣顫抖,心口的激痛滅頂,眼前再也看不到什麼,男人的聲音輕輕地,確實地割入了心臟。

 

「不會讓你逃走的,鋼,絕不會。」

 

少年迷亂的眼神,那金芒在痛楚裡竟更顯璀璨,幾絡金髮散落臉頰,落在淺紅色的唇上,陷入的金讓羅伊發出渴望的低吼,吻上了少年的唇,強力的掠奪,像是要掏出少年的心般攪動著口裡的蜜液與小舌,幾乎想要汲取抽乾般吸吮撥弄,少年發出不堪玩弄的呻吟,唇邊一縷蜜線無助地流下。

 

感覺男人的侵入與無情的翻攪汲取,沒有一絲憐惜。全身被緊緊箍著,一頭燦金則被大手抓住固定,動彈不得,男人展現出絕對的優勢,自己絲毫無法反抗……

也不想反抗。

 

清清楚楚的意識到,那個人,正擁抱著自己,那個人,正親吻著自己。

 

劇痛讓全身簌簌顫抖,然而卻抵不過狂喜的浪潮,幾乎要落下淚來,然而,失去淚水的少年只能任情緒梗在胸口,來回交煎,反覆折磨。

 

承受不住的少年終於發出痛楚的嗚咽,本能地雙手推拒,然而男人因他的顫抖掙扎更陷絕望。

「你想逃開我?是嗎?鋼?你想逃開我?」

男人咬著牙迸出字句,制住少年的手則不自禁地用力,感覺到少年的痙攣,羅伊一陣心痛,然而恨意與嫉妒熄滅了憐惜。

以近乎欣賞的殘忍看著少年喘息顫抖,他輕輕撫上少年的臉龐,潮紅的肌膚與散落的金,潔白的頸項,光滑的觸感,征服的慾望。

情不自禁地啃咬那隱隱的命脈,感受著脈動,感受少年一陣陣不堪刺激的輕顫。

然而,視線所及,少年的軍服模樣,聯想起銀髮男子抱著少年的畫面,羅伊的理智崩斷。

不允許你離開,絕不允許,絕不允許!

 

「你想逃去哪裡?鋼?是誰給你穿上這軍服的?是誰?」

 

用力扯下已被爆炸破壞纖維組織的軍服前襟,少年的胸口一覽無遺,卻如同冷水般,讓羅伊的怒火稍微平息。

本來應是白晰而光滑的前胸,如今卻是滿目創痍,燒傷緊接著落水,少年左胸畫著的鍊成陣已然消失無蹤,只剩下隱隱的紅腫與傷痕,那是自己的傑作。

歉意與疼惜之情暗生,羅伊輕輕地撫上少年的傷口,少年不自禁地瑟縮,金眸裡的痛楚之色卻讓羅伊吻了下去。

 

沿著傷口邊緣,一吋吋的親吻而下,男人的嘴唇粗糙卻柔軟,碰觸到傷口的痛楚卻與邊緣的敏感交合,微微呻吟的同時,一股灼熱從下身燒了上來,陌生的火焰將少年吞噬,然而,從未人道的少年無法瞭解自己的慾望,他只是不自禁地呻吟扭動,渴求著男人的擁抱。

渾身的痛楚已經不再重要,愛德強烈地想要他,想要他的擁抱,想要他的憐惜,想要他的愛。

 

然而被妒火與恨意淹沒的男人將他的渴求解釋成另一個不堪的版本。

 

察覺了少年的渴望,羅伊第一次看到那雙金眸裡翻騰的情慾,潮紅的面頰霧氣蒸騰般將那雙琥珀染了一層晶瑩。

 

「你想要嗎?鋼?你想要的是誰?是誰?」

仍舊微濕的軍服已有了熱度,咬著牙扯下靛藍的保護,仍帶著手套的手握住少年灼熱的幼芽,看著少年倒吸一口冷氣,金色虹瞳彷彿碎裂了似的,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男人則將狂怒與愛意一起發洩,一手握著少年分身,另一手則直入蜜穴,那從未開發過的處子禁地。

 

「你想要的是誰?是他嗎?是他嗎?」握著脆弱根源的手狠狠地用力,少年痛叫一聲,散金灑落一地,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羅伊的身影漸漸模糊,少年如今只希望自己從來不存在,從來不存在。

 

男人的話,一句句如同滾燙的烙鐵,毫不容情地壓在心上,烙出永難磨滅的傷痕。

看著這個讓他心傷若死卻又愛之入骨的人,想要用盡力氣擁抱,想要用盡力氣去愛,然而現在實實在在的在他的胸前,在他的懷裡,被他親吻,被他擁抱,卻像承受無數刀割鞭打,一吋吋將心流血至死,然而,身體是如此誠實,即使被劇痛折磨心力交瘁,無法對這個男人無動於中。

 

無法不反應他的親吻,他的碰觸,身體的灼熱熊熊燃燒,痛楚與慾望交互相煎,落在男人眼裡卻成了污穢與淫蕩。

每碰一下,每親一次,鈴口的愛液源源不斷,無法想像未經調教的身體能夠如此敏感,羅伊心痛如狂,恨意如排山倒海般湧來,想要折磨他,想要懲罰他,想要得到他,想要,想要,想要!

 

「你和那個男人做過多少次?」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彷彿地獄裡的迴響,他仍在親吻著自己,他的手,他的唇,像是具有魔力般,碰觸到哪裡,哪裡就燃燒起來——宛如地獄的業火。

想要哭叫,想要哀嚎,然而少年只是睜大了眼,不由自主地搖頭,身體一抽一抽,愛液不斷地滲出,濕透了男人的手套。

 

「他是這樣取悅你嗎?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男人以牙齒將手套除下,以他那修長的手指直接攻入少年小巧的蜜穴,愛德身子一挺,金色的髮揚起蕩人心魄的弧度,又再無助地散落一地,劇痛直攻入心,男人的手指碰觸肉壁那奇異的觸感,讓愛德瞪大眼睛,發出足以羞恥致死的呻吟,那在自己體內至愛的男人說出的言語則是凌遲的刑具,將少年的身心一片片血淋淋分離。

 

男人喘息著撫上少年的腰際,手上不自禁用上狠勁,少年身子一僵,卻沒有叫出聲來,男人軍服的下擺被扯直,少年的手正死命抓著,羅伊反手抓住那隻手,狠狠扭至身後,那雙金眸宛如碎裂般抖動,但卻沒有淚。一點也沒有。

狂怒將羅伊又一波淹沒,甚至忘記了胸口的痛楚。

 

「習慣了是嗎?這樣的對待,你很習慣,是不是?」

男人抓起少年的頭髮,強迫那雙金眸面對自己,宛如一把刀在心裡攪拌,令人瘋狂的絞痛侵襲心臟,愛德眼前一陣暈眩,不自禁地發出絕望的叫喊,但即使如此,也洩不了心口的苦痛。

想要用刀刺入自己的心臟,讓血代替淚水奔流,讓所有的折磨隨死去而消失……

 

「殺了我……求你……求你……」少年滿含血淚的囈語,男人充耳不聞,抱著少年的觸感讓男人的渴望瀕臨瘋狂,堵住了少年的口,再次盡情掠奪獨屬少年的甜美,激烈的喘息與灼熱讓男人的動作愈加粗暴,他一口一口地重重咬下,精緻的頸脖、機械鎧與肉身的接續處,少年一下一下痙攣著,慾火、痛楚與絕望交織。

 

終於,男人將少年翻轉了過來,強迫他跪倒在地,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儀式,愛德全身發起抖來,腦裡一片混亂,不要在這種情況下!不要!不要!不要!

然而被慾望征服的身體,無法動彈分毫,愛德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期望著他,期望著這個男人,就算那不是愛,而是恨。

感覺到男人的灼熱進入的劇痛,身體彷彿被生生撐裂,連帶傷透的心一起碎去。

他正在自己體內。少年體會到這一點,感受那無情地切割,放肆地進出,自己的愛正包裹著他的。

身體已超越了所能擔負的程度,意識到即將消逝的生命,少年的唇輕輕地揚起了難以覺察的弧度,正被男人擁抱的自己,痛到極處的幸福。

然而,男人極端冷酷的聲音傳入了耳際,足以讓少年的靈魂崩潰。

「不許死。你是屬於我的,我一個人的,所以,不許死去。」

 

不許死。

不許死。

不許死。

不許死。

不許死。

 

男人絕對的命令在少年心裡迴盪,在少年已然變化的心臟烙下印痕。

 

不許死。

 

似乎可以聽到眼裡的金黃碎裂的聲音。

久違的晶瑩從破碎的琥珀裡緩緩溢出、滑落,割裂了少年的臉頰,落到木屋的地板上,落在破碎的心裡。

 

所以,

不許死。

 

 

16魂之烙印

不許死。

所以,不許死。

不許死。

熟悉的聲音在腦中迴響,然而已經想不起來那是什麼人的聲音,只知道那個人是,無法抹滅的存在。

所以,為了他,不許死。

在即將燃燒殆盡的生命消逝之前,在極端的痛苦與快樂之前,鍊成。

真理。等價交換原則,物質不滅定律,祭品、得到、失去。

所有的意識漸漸渙散,不知身在何方,只知道一直走著,走著。

混雜的人聲,無分敵我的戰鬥,面前是什麼人,不重要,自己是什麼人,不重要,所有的生命只剩下一件事必須達成,那是深深刻下的烙印,永不磨滅。

不許死。

似乎感覺到無休無止的攻擊,無意識地自衛,鍊成、鍊成、鍊成。

直到手腳被制伏,全身被壓制,直到眼前的光明完全消失。

不許死。

***

信號彈的火光映在霍克愛眼裡,無可抑止的心頭狂跳,她即刻下令出發,法爾曼、菲利等人早已整裝待發,全軍出動進入森林,然而卻只有零星的交戰,憑著剩餘的賢者之石一一解決,然而卻遇不到敵方的大隊人馬。

經過大半夜的折騰,終於接近敵軍本營,對方卻遲遲沒有反應,直覺情況有異,霍克愛派出偵察兵打探敵方陣營情況,然而,意想不到的回報卻讓無能黨一眾人等面面相覷。

「報告!敵方陣地不知為何已遭到破壞,死傷不少,正式部隊已經拔營離開!」

「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眾人不禁議論紛紛,隱忍了大半夜的不安終於按捺不住,霍克愛急急問道:「大佐呢?有沒有搜尋到大佐的下落?」

「沒有!現在情況不明,弟兄們不敢太過接近營地!」

儘管焦急,向來冷靜的霍克愛仍命令部隊以正常速度前進,以防敵人襲擊,自己則等不及地朝敵方陣地方向跑去,而現場的情況,讓她一陣心驚。

滿目創痍也許是對此處最好的形容,如果這裡曾經是一個軍隊駐紮的營地,那麼霍克愛不會懷疑這裡曾經被威力強大的人間兵器——國家鍊金術師——徹底摧殘肆虐過。

然而霍克愛很確定,這不是出自羅伊的手筆。

焰之鍊金術師的手段,是如同燒夷彈一般的焦土,然而在此處,四處散落的土石,遭掀翻切割的地表,明顯不自然的突起石柱橫七豎八,散落一地,看不出原本的地貌,四處散落的屍體上則有很深的刀痕,能造成如此破壞的,並且現在身在戰場上的國家鍊金術師只有一人。

那個稱號為「鋼」的少年。

從心裡冒出一股寒顫,這種破壞力,超過自己所知的能力極限,那個孩子,擁有如此可怕的威力?要造成這樣的破壞,並不是幾個普通國家鍊金術師的力量就可以做到,這簡直是一個連隊才能達成的戰果。

檢查屍體上的傷痕,一刀斃命,傷痕直透筋骨直達內臟,只差一點就將人一刀兩斷。就算這是孩子能力的極限,自己仍然無法相信,這樣的毫不留情,會是出自那個少年的傑作,就算是曾挨過他一刀的哈博克,也沒有如此嚴重的傷勢。

霍克愛看著那道刀痕,打了一個寒噤。如此強大的威力和狠絕的手段,就算是羅伊,恐怕也討不了好去,所以,他在哪裡?

一股強大的恐懼撅住了她,霍克愛聽到自己的嗓子拔高了一個音。

「傳令下去!全力搜索馬斯坦古大佐的下落!快!」

***

眼前什麼都看不到。

在近乎瘋狂的掠奪和發洩之後,佔有了那孩子的身體。本來專屬於自己一人的少年,竟然早已被其他男子碰過的認定擊倒了他,少年的身子美麗到近乎罪惡,那集痛苦與快樂於一身的呻吟、扭動與狂亂,讓他的情慾與怒火同時氾濫,一起成災。

於是他折磨他,在他身上一遍遍烙下記號,烙下自己的印記,然而,愛德的眼裡始終不曾浮現一絲淚光,只有近乎失神的反應與迷亂,彷彿經過熟練調教般,噬心的嫉妒全都化為殘忍與粗暴,就算少年的金眸內滿盛的,是遠勝於痛楚的愛意與絕望。

不得不承認,害怕著那一刻。怕少年的口中吐出的,是另一個人的名字;害怕少年想要緊緊擁抱著的人,不是自己。

少年的反應愈狂熱,便愈是痛徹心扉,禁不起再一次的傷害,不想去考驗少年的真心,害怕確認的那一刻,恐懼著崩潰。羅伊從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竟如此脆弱,竟害怕一個小小少年的拒絕與無情。

於是他迫少年跪下,以最殘酷的方式佔有了他,單方面的擁抱與進入,宛如單行道般,絕望的愛戀,征服的宣示。不奢望那孩子會緊緊回抱著自己,更不想看到那被慾望淹沒的璀璨雙金,因為,那眸中的狂亂與深愛,屬於另一個人。這念頭一次次折磨著他,錐心刺骨;卻不知道,這對少年來說,無法擁抱的空虛,是最最殘忍的懲罰與傷痛。

厭惡屈服於恐懼的自己,高潮的一刻,羅伊將所有的想望、愛戀與痛苦,化為熱愛輸進那具傷痕累累的身體,那是他的愛,他的恨,他的夢。

那一刻,他緊緊地抱著少年,說出了絕對的命令,得不到少年的心,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想望,便是少年的身體與生命。

少年是屬於自己的。他要他,即使多麼殘忍也好,即使心已不在也好。

就在那一刻,無法理解的巨變發生了。

強烈的鍊成光芒在眼前亮起,自少年身體深處湧來力量,瞬間強烈的衝擊讓羅伊暈了過去,隱隱約約間聽到了什麼,那是,少年與真理交易的嘶啞聲響。

他告訴我的,不能死……所以……交換……用我的……

鋼,你在做什麼?鋼!

不祥的預感讓羅伊大喊出聲,然而少年獻出了什麼,義無反顧。極力伸出手去,少年卻在遠處消失,從自己的視野裡。再怎麼努力掙扎也徒勞無功,在真理之前,人類是如此渺小而無力。

醒轉之時,眼前看到的,是霍克愛難掩焦慮的臉龐。

「大佐!大佐!你醒醒啊!醒醒!」

突然的警覺,羅伊猛然清醒,下意識的跳起身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尋找少年的身影。

那個金髮少年已然不在。

心似乎被掏空一般,羅伊整個人怔在當場,不知身在何方。

身體完全沒有窒礙與痛楚,傷口完全復原,連衣服也完好如初,剛才的一切,所有的軀體纏繞與交換儀式,就好像夢境一樣不真實。

舉目四望,木屋是實實在在的存在,幾根散落的金絲,是屬於少年的痕跡。羅伊蹲下身去,緊握住金色的美麗,木屋的地板上血跡殷然,恣意流淌的處子之血,彷彿是適才抵死纏綿的證明。

……鋼在哪裡?」不問戰況,不問成果,男人現在心心念念的,只有少年一人。

聽到少年的稱號,霍克愛臉色頓轉凝重,關於那個孩子的事,如果真如自己的推測……她不敢再想下去。

「關於愛德華……請有心理準備,大佐。」

戳中心中最深的恐懼,羅伊旋風般轉過身來,震顫的表情令霍克愛心中一跳,她繼續說了下去,包括她的所見與猜測,沒等說完,羅伊已經衝了出去。

走在那片不堪卒睹的戰場上,羅伊的心沉了下來。

少年交換的是什麼?失去的是什麼?眼前的景象,超過少年極限的能力,一切的一切都成為崩壞的前兆,彷彿走上注定傾頹的前路,只能眼睜睜地跌入深淵,萬劫不復。

萬劫不復……嗎?

打了一個寒顫,羅伊感到一股寒氣直透心底,手足一陣冰冷。

……傳令下去……立刻打探敵方情況,還有,徹底搜索鋼的下落!快!」

不可能……不會讓你離開我,絕不會,絕不會!

握著少年的金髮,彷彿抓住救命浮木般,捏得好緊。

***

少年始終不見蹤影。

所有的情況都指出,西方山岳的中央部隊遭到了襲擊,死傷慘重。然而是誰下的手,中央將消息全面封鎖,沒有人知道,然而所有的跡象都顯示,這場襲擊當時讓中央軍損失了將近一半兵力,剩下的一半則全面退至距中央市只有五十公里處的小城奧羅鎮,對中央來說,此處成了實質上的最後一道防線。

對羅伊軍而言,這場勝利來得不費吹灰之力,對所剩無幾的單薄兵力而言,這是最好的情況,幸運到令人難以置信,同時也讓焰之軍隊直接進逼中央,兵臨城下。

對羅伊而言,這是個絕不能錯過的機會。

長久的夢想,只剩下臨門一腳,就可以完全地實現,然而理應在最前線坐鎮的羅伊,卻在那個木屋整整停留了三天,不顧勝利在望,不顧下屬苦勸,像發狂一樣的搜尋,在那個山區盲目的尋找,什麼都沒有,少年就像憑空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羅伊不忍,不願也不甘離去,白天到處尋找,晚上就坐在木屋裡出神發怔,直到霍克愛星夜裡兼程帶著消息來見他,關於少年的下落。

「中央市傳來消息,三天後,將在中央司令部,當眾處死愛德華。」

臉色當場刷白,羅伊握緊了拳,為什麼鋼會落在古蘭手裡?為什麼身為對方將領之一的鋼會遭到如此處置?

「而這個消息,除了昭告全國之外,更專程專信指名傳遞,收件人是你,羅伊,馬斯坦古大佐。」

羅伊瞪大了眼睛。

「收件人是……我?」

「是。直接由古蘭中將下達的命令,鋼之鍊金術師愛德華‧艾力克將以通敵罪名處刑,而如果想救人,就由你,焰之鍊金術師羅伊‧馬斯坦古一個人前去。」

霍克愛深深呼吸,說出了下一句話:「一命,換一命。」

***

羅伊靜靜地坐在木屋之中,被硬生生拔去感情般,兩眼空空洞洞地,沒有焦距,關於少年的遭遇,霍克愛的報告一字一句流過,竟如同滾燙的火焰,將羅伊由內而外,燒得體無完膚。

「從中央來的信上,關於愛德華的罪名只寫著通敵,但詳細的狀況並未提及,我將送信的瓊恩中尉扣了下來盤問,果然不出我所料,當時將中央軍隊滅至將近一半的人,是愛德華沒錯。」

「據這人的口供,愛德華的情況並不尋常,出手不但完全不留餘地,甚至鍊成威力也出奇的強,只要遇到攻擊隨即以強大力量反擊,導致人員傷亡慘重。」

「而最重要的是,愛德華的神志並不是很正常,似乎不認識任何人,只是像個行屍走肉一般一昧破壞、攻擊,直到最後力盡,這才一口氣被擒……

聽著少年一連串不尋常的行動,羅伊身體一陣陣發冷,這樣的少年,是自己從沒有接觸過的陌生,配合起自己之前的所見所聞,羅伊猛然站起身,眼中如要噴出火來:「這人在哪裡?我要見他,親自盤問!」

……不用了,我讓你問,如果你還有絲毫被狗吃剩的良心。」

聽聞這個聲音,羅伊心中一震,眼眸頓轉深沉,難以形容的複雜情緒。雙手緊握,勉強壓住想直接出手殺人的衝動,羅伊朝門外望去。出現在木屋門口的那個銀髮男子,正是少年的現任上司,冰之鍊金術師,約諾夫‧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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