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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十一 恨意

同樣的星空之下,映照著另一個人,那是少年刻骨銘心的思念所繫。

羅伊‧馬斯坦古正抬起頭來,注視著同樣的星群。

好不容易脫離了那個傷心地,羅伊不顧身上的傷勢,兼程趕回位於傲爾鎮的基地,為了甩掉可能的追蹤者,羅伊一路上故布疑陣,刻意忍耐了三天才繼續回程,而這三天,從未有過的煎熬。

那個夢魘日日夜夜侵襲著他,無論睜眼閉眼都一樣。睜著眼,孩子無助的顫抖讓他坐立難安;閉上眼,那金色渙散的瞳孔、劃過臉頰的淚讓他心如刀割。

利用機密訊息管道,羅伊捎了資訊給霍克愛,他確定那孩子正在傲爾鎮,他必須救出他,保護他,再也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然而,當他兼程趕回之時,聽到的,卻是少年出走的消息。

 

「鋼……不告而別?」羅伊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那孩子不可能不等自己就這樣離開的!

青天霹靂的事實,從平日吊兒郎當,現在卻是一副凝重模樣的哈博克口裡正正經經地說來,竟有一種虛假感。

而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則成了劇烈的心痛。

「那孩子……在聽到大佐名字的時候,那個表情,我無法忘記。」

「抱著身體,那孩子不斷地發抖,喃喃自語著,我們想扶著他,他卻立刻甩開我們,那表情空空洞洞的,我原以為他會哭的,可是那表情卻像是連哭都沒有了力氣……

「我……看得好心痛……

瞬間,彷彿感染了孩子的情緒,羅伊竟有種空洞的心碎感。

「聽到我的名字,鋼的反應,是這樣的嗎?」

「他在怪我,怪我保護不了他,所以他才不願見我,是不是?」

觸動了內心的傷痕,羅伊感覺自己的氣力也漸漸地喪失。

「不是的,那孩子沒有說出不能見大佐的原因,請不要胡思亂想!」

霍克愛聽出情況不對,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哼……

羅伊笑了出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那麼,鋼為什麼要走?」

羅伊直視著她,霍克愛則是猶豫,那孩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崩潰情狀與言語,以及他看似失明的眼睛,在在都讓霍克愛遲疑。然而她忘了,旁邊還有一個說話不經大腦的正直人物。

「大將他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說你會討厭他,輕視他,憎恨他……

「夠了!」霍克愛急急阻止金毛犬的心直口快,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臉色剎時蒼白,羅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孩子,竟然這樣想自己?!

鋼,你認為我會這樣想你嗎?

你認為我會這樣對你嗎?

你竟認為我會因為你為我付出一切,而輕視你,討厭你???

驚悉少年的想法,羅伊閉起了眼,任發冷的感覺流過全身,心也跟著這殘酷的體認徹底沉了下去。

原來在你心中,我是這樣的人啊。

剎那間,心灰意冷的感覺頓時侵蝕。

一瞬間那黑色曜鑽變得幽深,看不清內心的想法,霍克愛湧起了不祥的預感。

                                                                               

傲爾山區。

「小兄弟,你在找什麼嗎?」

鐵盔甲嚇了一跳,回過頭去,只見一個鬍子老伯正炯炯地看著自己,

手上還提著把旱煙,悠閒地吞雲吐霧著。

「沒什麼……只是在找東西而已。」

阿爾不善撒謊,卻也不願就這樣吐露秘密,淡淡地說了後就要離去,卻沒料到那人看似無意的一句話讓他停下了腳步。

                                                                               

「奇怪,最近很多人在這附近尋找什麼呢。」

「也有人來這裡找些什麼嗎?」阿爾問道。

「是的,有人問過我,有沒有看過這附近有石頭做的柱子之類……」

阿爾震了一下,即刻追問。「老伯您知道些什麼嗎?」

老人諱莫如深地搖頭,說聲沒什麼就要離開,阿爾哪肯放過,急急喊他留步。

「拜託,這件事情對我而言,很重要,如果您知道關於石柱的任何消息,拜託,請告訴我。」

老人低頭掩住了目光,在轉身之前,詭譎而陰狠的眼神一閃即逝。

深深地一鞠躬,盔甲少年回頭走遠,漸遠的身影將逝之時,老人笑了,後面恩維那吊兒郎噹的聲音卻響了起。

「你的目的快達成了呢。」

聞言,老人的模樣變了,挺起微彎的腰,撕去臉上的偽裝,左眼銜尾蛇記號一閃即逝。

金‧布拉德雷露出冷笑。

「你的動作倒也很快。」

「你還敢說呢,你這老狐狸,竟對我瞞住了最重要的情報啊!」

「你要的不就是那孩子嗎,那孩子是我的,分你吃吃甜頭已經不錯,你還想要什麼?」

「你少裝蒜!我已經知道了那地方的事情!」

眼睛一瞇。「馬斯坦古這傢伙,還真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啊。」

「總之見者有份,少給我打著獨吞的主意!」

「哼。要分這份羹,有這麼簡單的嗎?你也要做做事才行吧。既然你這麼想要他,那任務就交給你了。要他心甘情願的成為祭品,你的任務可是很重要的啊。」

金微微笑著,這可供利用的能力者適時出現,果然是天助我也。將大致上要恩維做的事說了後,嫉妒也不禁露出佩服表情。

「「哼,不愧是老狐狸的手段才能走到這一步啊。將鎧甲弟弟誘到這條路上來,又將小不點逼到這種地步的,你可是第一人啊。」

「我只是利用他兄弟倆本來就有的心結,輕輕再推一把罷了,愛德華那方面可就令我大費苦心了呢。畢竟『絕望』的人不好找啊。」

……不好找,就自己造,是嗎。」

金並不回答,只是慢慢露出冷笑,單眼裡放出殘忍的光。

「我一手塑造的祭品娃娃,馬上就可以完成了。」

「敬請期待。」

 

「阿爾?是阿爾嗎?」有些不可思議的呼喚入耳,盔甲回過頭來,映入視野的,是熟悉卻有些陌生的臉孔,羅伊‧馬斯坦古正趕上前來。看著這個哥哥心之所繫的人,複雜的心思湧上,當然,冷硬的盔甲看不出半點端倪。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知道嗎?你哥哥找你找得很苦啊!」

無視羅伊的激動,阿爾只是淡淡地,維持他的禮貌。

「好久不見了,大佐。」

「那麼,我還有事……」冷淡的點點頭,阿爾轉過身去。

…….你對你哥哥,也是這種態度?」盔甲定住了。

「我現在似乎可以瞭解,那日他為什麼會來找我,為什麼會傷得這麼深。」

…….

「不許走。至少跟我去見你哥哥一面。」阿爾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即迴避了他的目光。

「如果我拒絕呢?」

「為什麼?至少告訴我原因。」

『告訴你?為什麼要告訴你?告訴你,讓你去給哥哥邀功麼?』

念頭浮起卻說不出口,長年的隱藏與面對羅伊的習慣讓少年無法暢所欲言。

『如果是哥哥的話,就會大聲有話就說吧。』

『但如果是哥哥的話,只會投入他的懷抱而已。』

『終究,我只能是一個人。』

只是念頭浮起,阿爾便感覺心頭說不出的難受,一股恨意毒液般蔓延。

剛才老人的話,如藤蔓般纏住了心靈。

「實現願望的石柱,要讓它出現,只有一個辦法。」

「讓『絕望的人』站上祭台。」

冰冷的盔甲裡,那熾熱劇痛的感情燒灼著。

「別在我面前提哥哥!你沒資格提到他!」

心中一片混亂,對於哥哥的愛與恨糾結不已。

「是他害了我失去身體!現在卻想拋下我,和大佐在一起,不是嗎?」

「誰有想過我的感覺?」

從未吐露過的恨意,從空空洞洞的盔甲裡傳出,那迴響令羅伊不寒而慄。

「我沒有辦法再看到他的臉,他成天想著你!當我不知道嗎?」

少年向來平靜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激動,羅伊看著他,喉嚨一陣乾燥。

每一次每一次那孩子回來,自己只注視著愛德,從沒有注意到總是被留下的盔甲弟弟,對照他如今的話語,在東方司令部前,他單獨被夕陽拖長的身影竟如此清晰而陰暗。

「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告訴自己,我失去身體不是哥哥的錯,哥哥是愛我的,我也愛他,我告訴自己,哥哥已經很痛苦了,不要加重他的負擔,但是……」阿爾頓住,但終於接了下去。

「但是那一天,我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就在確定了哥哥的感情之後。」

「哥哥曾經問過我,他想確定一件事,卻又害怕不敢跟我說……

「後來我知道了,他想問我,我是不是恨他……

「我沒有想過這問題,從來沒有,直到我確定一件事。」

「哥哥的心,不在我這裡。」

盔甲的眼睛部分直直朝著羅伊,彷彿感到實質的視線一般,羅伊竟覺得一寒。

「自從那一天開始,我愈來愈壓不住那個想法,我告訴自己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這樣,但是,」

阿爾再度直視著羅伊,那一瞬間,羅伊竟有別開視線逃避的衝動。

空洞的視線,那是一種譴責。

被奪去心愛事物的怨恨。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我恨他。」

「我恨哥哥。」

盔甲不會流淚,但羅伊彷彿看到了深藏在盔甲之中,宛如淚痕般,蜿蜒的血印。

看著那副總是被自己習慣性忽略的盔甲,羅伊啞口無言,想說些什麼卻突然驚覺,自己沒有任何立場說任何話,因為,正是自己奪去了他唯一的兄弟,最後的家人。

「阿…………

難堪的寂靜之中,一個輕輕的聲音卻如霹靂一般響起,羅伊急速回過頭去,入眼的景象讓他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愛德華‧愛力克。那個負罪的少年孤孤單單地出現在視線之內,在此刻的處境下,那單薄的身軀卻站得挺直,飄散的金髮襯著蒼白的臉,如此淒清。

 

幕十二 放棄

腦中一片空白。

 

面對突然出現的少年,羅伊與阿爾都吃了一驚。

彷彿長久以來的秘密被強制攤在陽光下檢視,毫無心理準備的阿爾只知道呆站著,完全無法反應。

 

注視著前方,卻什麼都入不了眼裡。

 

「鋼!」

終於回過神來,羅伊忍不住內心的激動,情不自禁地出聲,少年的稱號一出口,羅伊驚覺自己竟然有流淚的衝動。

自從那次慘絕人寰的經歷之後的初次相見,恍如隔世。

心中漲滿了愧疚與憐愛之情,恨不能將眼前少年緊緊擁入懷中,只是,此時的羅伊還無法瞭解,眼前的少年,再也不是那個原來的愛德華‧愛力克。

 

滿身創傷的靈魂,再也回不到原本的世界。

 

那個磁性而急切的聲音響起,少年一凜,原本停滯如一灘死水的意識如海嘯般翻卷而來,滿心想著離開,痛極了的心卻讓他有心無力,身體像是石頭一般僵硬,絲毫無法動彈。

剛剛才聽到的衝擊性事實是崩潰前夕的最後一根稻草,同時面對兩個最重要的人,少年卻頓覺天下之大,竟無自己容身之處。

渾身發軟,腦袋一片混亂,被弟弟冰冷的眼神與愛人熾熱的目光同時注視,愛德卻無法和任何一個人對視,無論面對哪一個,此刻都如同凌遲般痛苦。

這一刻只想消失。永遠從這世上消失。

 

「我不是說過了嗎。」

渾身一震,恩維充滿惡意的語聲充斥在耳邊。

「瞧,你不敢面對無能大佐,也不能面對弟弟,更無法在弟弟面前投入他的懷抱了,是不是?」

每一句入耳,少年的身軀便不自禁微顫,此刻的感覺,竟比被迫在愛人面前受辱更痛。

「很痛苦吧,這樣的折磨,是不是比那時更難熬?」

少年已經無法回答,他只是木然地睜著眼。

眼前,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兩個人,那影子竟漸漸模糊、扭曲。

「想要我帶你走嗎?嗯?」

惡魔發出的誘惑,此刻卻像是救命的浮木,在漸次模糊的視野中,少年艱難卻確實地點下了頭。

「你捨得你的無能大佐嗎?瞧,他發現我了,正兇巴巴的要來殺人呢。」

……請你……帶我……離開……

細若蚊鳴的聲音,卻已是少年此刻的最大極限,似乎身體已不再屬於自己,但是為什麼,每一個字出口,卻感到自身體、靈魂深處撕裂一般的痛?

為什麼?

身邊爆出轟然巨響,一陣熱浪襲過身邊,如同鬼魅般的黑影竟躲不過去,啟動生命力復原之後,忙不迭地逃開;而失去力氣的少年則只能跟著風壓頹然萎倒,宛如迅速焦枯的花朵。

羅伊咬牙切齒,盛怒之下,一響指輕易逼退了嫉妒,卻在一個箭步伸手抱住少年的時候,驟然遭遇了抵抗。

看來衰弱的少年不知哪來的力氣,近乎決絕的一推,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羅伊一驚,手被迫離開的同時,心突然一陣抽痛。

「鋼?」

那雙曾經如流星般璀璨,如今卻如死石般黯淡的眼睛。

「請你……不要碰我。」

無法得到諒解的罪惡,遭人污染骯髒的身子,已經沒資格得到任何東西。

任何心愛的事物也是。

少年的眼睛直視著男人,以近乎木然的平板語調說話,像是朝著一個陌生人。

儘管胸口煩惡欲嘔,似乎下一秒就會吐血而亡,但愛德感激開始漸漸黑暗的視野,這讓他偽裝堅定的眼神不會露出任何馬腳,不會看到任何東西阻礙自己的決心。

已經無力想像愛人的反應,愛德死守著自己設下的牢籠,將自己無情地牢牢禁錮。

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原來如此自私,如此後知後覺,只顧著和羅伊之間的一切,從沒顧及弟弟的感受。

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只有一個。

為了唯一的弟弟,即使是要自己的命都會毫不猶豫,更何況是其他?

就算是比自己更重要的,心愛的事物,如果你要我犧牲,我會毫不留情地將它在你面前踐踏。

就算那是我的心,甚至比靈魂更重要的事物。

憑著感覺,繞過再也無緣的愛人,顫抖卻堅定的步伐緩緩朝著弟弟的方向走去,像是走上祭台的罪人。

就算再也沒有資格,就算我是個失職的哥哥,從現在開始,我會盡力彌補一切,直到你原諒我為止。

手腕一緊,早已冰冰涼涼的身子卻感覺到了那個溫暖之極的懷抱。

 

被推開的那一瞬間,羅伊感到自己的心口似乎被重重一擊。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將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全部宣洩,然而他不能。

就連一根指頭也無法碰觸。

眼睜睜地看著孱弱不堪卻又堅強之極的愛人朝著弟弟的方向踉蹌不穩地的走去,虧欠一切的罪人,正在試圖彌補一切,不惜一切代價。

心知肚明,自己不能阻止他,再一次,羅伊感覺自己如此的無力。

看著少年的神情,蒼白之極卻透著一股決絕之色,像是下一秒就會倒下卻死撐著不肯示弱,羅伊突然體悟了些什麼。

你第一個犧牲的心愛事物,就是我吧。

這個念頭一起,羅伊氣為之窒,似乎連呼吸都無法順暢。

好痛。

心口處痛得手腳都彷彿失了溫,再也沒有感覺。

無法抹滅的殘酷畫面,孩子的每一個神情侵入腦海,再也管不了任何顧慮,他終於伸出手去,將那副身子強制擁入懷中,不容抵抗。

如果要下地獄,我陪你一起去。

眼前兩人相擁的事實,擊碎了最後一絲希望。

長久的傷痕,一瞬間由自己血淋淋地掀開,沒有任何意圖,只是想盡情發洩壓抑的怨恨,面對著羅伊這奪走哥哥的人,阿爾覺得自己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只是,少年的出現,讓一切都亂了調。

哥哥的身影入眼,震驚的同時,阿爾有種逃離的衝動,一瞬間流過無數情緒。

長久以來的相處習慣,阿爾無法想像自己當著親兄弟的面坦白自己的黑暗,然而,看到哥哥大受打擊的模樣,一瞬間的不忍過後,代之而起的竟是傷害的快感。

從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被自己的黑暗面徹底驚嚇,看著哥哥推開羅伊,一步步不穩地朝著自己走來,阿爾竟不敢與那已空洞到極處的金色瞳孔對視,儘管那是自小到大看慣了的,最熟悉的事物,然而無論是此刻的自己或此刻的哥哥,都是如此陌生。

從沒有過的,血淋淋地相對。

只是,還來不及真正面對彼此的傷痕,卻眼睜睜地看著最親愛的哥哥再度被別人奪走。

那一拉之間,似乎扯斷了兄弟之間的牽絆似的,明明沒有身體沒有感覺,卻彷彿能感覺胸口傳來清清楚楚的激痛。

不是說好的嗎,一定要一起回復身體,一定要找回我們失去的一切,爸爸、媽媽都已經不在身邊,這世上只有我們兩個是最親的親人了,如今,你卻要丟下我一個人了嗎?哥哥?

看著擁抱的兩人,阿爾終於回過頭舉步而去,這一幕,已經夠了。

夠了。

 

感覺到他的擁抱那一刻,那溫暖竟讓愛德落下淚來。

彷彿用盡全身力氣的擁抱,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地用力,這感覺卻讓愛德心碎。

不能再貪戀他的擁抱,不能再和他有任何接觸,再也不能,再也不能。

理智知道自己應該和剛才一樣狠狠地拒絕,太多的打擊卻讓他力不從心。

沒有接觸之前,也許可以昧著心意強制自己放開男人的手,一旦入了他的懷中,愛德知道,自己已經支持不住。

如果……如果能就此在這個懷抱中死去,該有多好……

只是沒想到,片刻的貪戀,卻帶來無可挽回的結果。

盔甲的離去聲音,宛如冰水一般從頭灌下,澆熄了滿腔情火。

「不……阿爾,阿爾!」

突然的體悟讓少年發了狂般掙扎,不能讓阿爾就這樣離去,不能!

「阿爾,你在哪裡?」

沒有任何回應,只有盔甲特有的腳步,發出漸遠的離去聲音,那像是喪鐘一般驚心動魄。

「不……回答我!阿爾,別走啊,拜託你……

死命掙脫男人的懷抱,朝著弟弟的方向跑去,求你,別這樣懲罰我!求求你,阿爾,阿爾!

用盡全力的叫喊,喚不回盔甲的一次回顧,渾身發冷,眼前的黑暗更加嚴重,跌跌撞撞的身軀再也沒有絲毫力氣,雙膝一軟就要倒下,卻有人抓住控制了自己的身子。

那人,不是羅伊。

「嗚……」手腕反扣的力道讓本已虛弱的愛德微微呻吟,他的眼卻還是望著弟弟消失的地方,不肯稍微移開,心頭一片混亂。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阿爾不願留下,甚至不肯聽我的解釋?腦際電光一閃,適才弟弟充滿怨恨的話語一句句沖刷著脆弱的心靈。

……是因為,是因為我投入羅伊的懷抱嗎?突然而來的體悟將愛德推入絕望的深淵。

黑色的髮絲纏住了那頭金色,被羅伊一時擊退的恩維躲在一旁伺機而動,以不及掩耳的速度乘虛而入,越過羅伊,瞬間擒住了早已無力抵抗的愛德,貼近少年那蒼白如紙的臉龐,露出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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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o020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