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十五 體悟

沿著阿爾適才消失的方向奔跑著,羅伊直直望著前方,眼裡卻彷彿視而不見。
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心,從來沒有情感,更從來沒有付出過感情。
突然體會到了那孩子的覺悟,突然對那孩子的痛感同身受,突然有一種感覺,那孩子放棄的,不單是自己,還有對這世界的一切希望。
一時間,羅伊體會到,就算與人造人拚鬥將那孩子救回自己身邊,他的心結也不可能解開,只會愈往牛角尖鑽去,直到將自己折磨而死為止。
想到那孩子最後看著自己的眼神,羅伊忍不住熱淚盈眶,腳步也慢了下來。
那個眼神的訊息如此明顯,就算沒有說出口,也讓羅伊痛徹心扉。
那是深愛、是道別、是未竟的心願,是懇求的期望。
所以,你我相愛一場,最後的最後,你竟然還是要我去救你的弟弟!
忍不住嘴角微彎,愈笑愈開,終於大笑起來。
好,很好,愛德華愛力克,你既然要我如此,我就成全你。對你來說,我畢竟只是外人吧。比不上你們兄弟情深。
忍著錐心的疼痛,羅伊尋找著那個少年最後一個對世上的牽掛,就算不甘心也好,就算疼得想流淚也罷,羅伊不得不承認,自己終究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如今,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去尋找他的弟弟,將阿爾帶到他面前。
接著呢,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將愛德當作祭品犧牲?
直視著前方,眼光慢慢移向被茂密的林相遮住的夜空,從樹葉的縫隙中,那日的星空依舊,在黑暗的遮密下,卻再也看不到滿天閃爍的星,只有綿延無盡,永無休止的黑暗。

灰飛煙滅,是嗎。

……

看著那片被遮蔽的星空,看不到星空,也沒有任何流星的蹤影。羅伊黝黑深邃的眸漸轉蒼涼,某種覺悟在那黑曜宇宙之中,漸漸成了形。


在山林中走著,聽著自己空洞的腳步聲,心裡也是一片空白,只剩下自己親愛的哥哥投入那男子懷裡的影像不斷重演。
從很久以前就一直,一直看著哥哥的身影。
為了失去身體的自己,哥哥總是不惜一切代價地尋找,簡直到了不要命的程度,於是很自然地,一直以為,自己才是哥哥最重要的人。
自從失去媽媽之後,兄弟兩人從此相依為命,一起研究鍊金術,一起承受失敗的苦果,一起不斷地四處流浪,一起經歷了許多冒險,唯一不能與哥哥一起去做的事情,只有目送他進入軍部,成為國家鍊金術師,成為所謂的軍狗。
這是,唯一無法和哥哥一起分享的事情。
就算如此,一切也不會改變,哥哥成為軍人的目的,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儘管為了無法和哥哥一起成為國家鍊金術師而感到遺憾,但哥哥仍然是屬於自己的。總是這樣確信著。
但是,漸漸的,世界改變了。
進入軍部的哥哥,開始常常從自己眼前消失,起初不以為意,不過是暫時的罷了,哥哥只是為了調查賢者之石的情報而晚歸而已。如此的確信著。起初,哥哥總是如自己預想的很快就回來,總是用開朗的笑容面對自己,總是……
然而,隨著時間的過去,哥哥常常在流浪尋找賢者之石線索時,不經意地看著遠方,正確地說,是東方司令部的方向,那個男人所在的地方。
發呆的時候多了,面對自己的時候也會心不在焉,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哥哥,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讓自己更加目不轉睛,儘管沒有身體,沒有心跳,沒有感覺,卻捨不得讓那個金色的身影離開視線。
不想讓哥哥離開身邊一步。
隨著時間的過去,哥哥的「症狀」愈來愈明顯,終於,發現了誰是那個讓哥哥失常的人。
哥哥的上司——焰之鍊金術師,羅伊馬斯坦古。
同為國家鍊金術師,同為軍狗的一員,儘管哥哥常常和他吵架,甚至動手,但那個人卻異常地包容著哥哥的粗暴。
因為哥哥從軍,為了多瞭解哥哥所在的環境,多少也看過一些關於軍中的書,以軍中倫理來說,身為上司的人卻對下屬的無禮如此包容,是極為少見的事,雖然如此,自己並沒有多想,直到那一天,看見他們兩人並肩站在一起的背影。
兩人互相看著不同的地方,視線沒有交接,也沒有交集之處,出奇的,那身高相差懸殊的背影卻出奇地相配,到了一種令人恐懼的地步。
那一天第一次驚覺,有一天會失去哥哥的可能。
所以,早知道有這樣的結果吧。
由衷痛恨自己的敏銳。
就算以恢復自己身體的事情綁住哥哥,最後也只會是一場空吧。
我沒有肉身,不是嗎?為什麼還是會難過?為什麼我看不下去哥哥想念他的神態?為什麼?
走了半天,鐵製的身體不知道疲累,心靈卻如同虛脫般無力,混亂之極的心緒讓盔甲停了步,茫茫然看向遠方,過了一會,卻還是回頭看向剛才走過來的方向——哥哥所在的地方。
哥哥......
模模糊糊地不知過了多久,愛德所在的方向竟漸漸傳來了腳步聲。
是你嗎?哥哥?是你來找我了,是不是?哥哥,我知道你不會拋下我的,是不是?哥哥......
當那個人影漸漸清晰時,一聲哥哥差點脫口而出,卻又猛然嚥了回去。
極度的失望讓盔甲後退了兩步。
那不是哥哥,而是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那個佔據哥哥的罪魁禍首,哥哥的上司及愛人,羅伊馬斯坦古。
見到他出現,阿爾完全怔住無法反應,一時間立刻回頭就走,卻隨即被叫住。
「你不管你哥哥了嗎?阿爾?」
阿爾不自禁地停了下來,但就算停下卻也不肯回頭,他不想看到這個人的臉,一點也不想!
「你來做什麼?不是在陪著哥哥嗎?」語氣中含有的恨意連自己都覺得可怕,阿爾閉上了嘴,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身體,否則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說不定已經掉下眼淚。
......你哥哥現在需要的人,不是我。」
羅伊說著,維持著淡漠的語氣,心在流著血的感覺並不好受,盡力撐持著表象,至少對著眼前這人時,維持著剩下的尊嚴。
......哼。」聽到這話,阿爾真的有笑出來的衝動,只可惜他笑不出來。
「我沒聽錯吧?大佐你在說什麼?」
剛剛才在哥哥面前說出了深藏內心的怨懟,哥哥卻隨即在自己面前投入了你的懷抱,再笨的人也知道他的意思,不是嗎?
很想這麼說出口,但說不出來。
不想重複揭開痛得要命還在淌血的傷口,痛恨自己的懦弱。只是阿爾不知道的是,痛恨自己懦弱的人,不只他一個。

......我沒有心情多費唇舌。我只想跟你說,你哥哥,愛德華,他現在,需要你。」
「如果你還有一絲絲在乎他,就跟我走。」
盔甲只是正對著他,卻沒有回答。
就算明知那其中有著靈魂,甚至是最愛的人最重視的兄弟,然而一旦那盔甲沉默,就如同一具毫無生命的鐵塊,失去生命憑恃的死物。
突然間,羅伊稍微明白了少年的矛盾與愧疚。
如果可以的話,羅伊但願自己永遠不用說出這種話語,但如果是那孩子所需要的,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毫不遲疑。
「只要你跟我走,我答應你,將你最親愛的哥哥還給你。」
說這話的時候,羅伊奇怪著自己竟然沒有任何感情的波動。

如同說著別人的事一般淡漠。

盔甲終於動了。
「哥哥在哪裡?」
「你先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關於傳說之地的情報。」
意料之中,盔甲沉默不語,是因為不信任我吧。
不過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了啊,小朋友。
「如果你想幫你哥哥的話,就必須告訴我,讓我匯總所有的情報,否則你哥哥很有可能會遭遇不測。」
想起剛才在少年和人造人說話時,森林裡那股謎般的氣勢,隱隱約約感覺到的不祥。
語氣很平靜,但獨屬於羅伊的氣勢自然地散發,阿爾不自禁地說了出來。
「是一位老先生告訴我的。我負氣離開哥哥之前,曾獨自在原野亂走,那時遇到一位老伯伯,他問我是不是有心事,便告訴我關於傳說之地的事情,說是......
「說是可以實現願望。」
遲疑了一會兒,盔甲少年說出了真相。
......實現願望,是嗎。」
「你的願望,我想我也知道的。」
羅伊輕笑一聲,嘴角彎成複雜的角度。
兩人安靜了下來,默默地前進著,四周只有樹林裡樹葉的揮動與腳步的沙沙聲,阿爾看著眼前男人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問。
......你說要把哥哥還給我,是真的嗎?」
少年終於沉不住氣地問,對於盔甲少年的質問,羅伊淡淡地回答,看不出一絲漣漪。
「自然是真的。」
「為什麼?」
......因為你哥哥不要我了。」輕輕笑了出來,雖然略顯苦澀。
......我不懂。」說是沒有高興是不可能的,但是剛剛那一幕太過震撼,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來得太快,無法理解。
不自覺地握緊了拳,忍住翻騰的情緒,藉著快走將身體放鬆。當個大人果然不容易呢。羅伊苦笑。

「這是......你哥哥的心願。」
「那你呢?」阿爾毫不放鬆,他要確定沒有人再來搶走哥哥。
「我?」
「只要能保住鋼的命,保住他的求生慾望,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就算要放棄他。」
阿爾心一沉,停了腳步,看著愈走愈遠的男人背影。
若有深意的聲音,象徵了某種決心。
在此同時,遠處的山頭發出了異常的亮光,同時映在兩人的眼中。

幕十六 石柱

那孩子看似搖晃不穩地前進,卻直直地朝著亮光的地方而去,所經之處,草木辟易,卻出現了一根根的石柱,不知從哪裡鑽出的石柱像是路標似地,一路引領著少年進入樹林深處,這神秘景象讓兩個人造人都是一陣呆楞。
傳說之地的力量,果然是真的,而且這力量之大,說是可以影響整個亞美多利司國也不過分
「所以,我可以成為真人了嗎?」恩維喃喃自語,望著少年的背影,有一種期待的興奮;而旁邊的布拉德雷卻露出冷笑,他要的不是成為真人這種無聊的願望,凡人的身體生命太短暫又太脆弱,他很喜歡這副身體,不老不死,他要的是超越任何人的力量,不要被別人壓在腳下,不要被人所制。
所以要得到這力量,將其據為己有。
斜眼看看紫髮少年一臉期待的模樣,布拉德雷輕蔑地撇了撇嘴。
 

看著那亮光,羅伊直覺地拔腿狂奔,他有預感,那是那孩子!絕對不會錯的!背後的阿爾見他如此便也跟著,兩人一路上了山頂時,見到的是一副神祕的景象。
不知從哪裡冒出的石柱滿布在荒煙蔓草之間,甚至原來的大樹幾乎都不復存在,如果不是明明勘查過這個地方,真要以為這裡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了。
「這......這裡我來過,本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啊.......」阿爾所想的事情和羅伊是一樣的,為那種神秘的力量展示深深地震撼,也更加恐懼。
這個力量,是誰引起的?誰將成為犧牲品?誰將得到這力量?或者是說,誰可以得到這力量?
而那孩子在這力量的爭奪之間,又該如何自處?
正沉思間,一個人影遠遠地,出現了。
四周應該是黑暗著的,那孩子的四周卻有隱隱地亮光,伴隨著他看似搖晃卻又穩定的身影,羅伊心中怦怦直跳。
明明是剛剛才分手,卻好似已千年不見,那恍如隔世的感覺讓羅伊一陣激動,他虔誠地等著他接近,像迎接一位神祇——自己心中永難抹滅的存在。
只不過接下來在羅伊眼前展示的少年,是如此殘酷的模樣。
滿佈塵土的衣衫,破損至衣不蔽體的狼狽,太過明顯的慘烈讓羅伊只能呆然。
只要一見,就能知道這孩子遭遇了什麼。
突然深深體會到,自己的離開,有多麼殘忍。
說得好聽是要幫孩子完成現在唯一的心願,說穿了卻是自己心胸狹小,在意那孩子最後的選擇不是自己罷了。
說什麼愛他,說什麼能為他犧牲一切,都是騙人的,都是自我安慰的空話!
自責已經無法體現羅伊如今五內俱焚的感受,腳似乎被定住般連動都無法動一動,很想上前將那脆弱的軀體擁入懷中,向他傾訴,向他懺悔,然而他痛恨自己。
放任孩子自暴自棄的是自己,害他落到如此田地的是自己,任他讓人百般欺凌折磨的更是自己。
這樣的自己,還有資格將他擁入懷中嗎?
於是他眼睜睜地,看著身旁的盔甲奔到了孩子面前,看著他將那個心愛的少年擁入懷裡。
早就已經決定了,是吧。
早就已經看開了,是吧。
所以就這樣吧。
「哥哥?哥哥你怎麼了?」阿爾著急地叫著,但儘管見到親愛的弟弟,少年卻沒有一絲反應,阿爾著急地搖晃著他,卻只是得到漫無焦點的視線回應,出奇的,孩子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不知道身在何處。
……哥哥,你是怎麼了?」阿爾重複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就算涉世不深也明白,少年的神態並不尋常,但卻在這時,愛德伸手推開了弟弟,逕自走著尚未走完的路程。
「哥哥?」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少年到了山頂方寸範圍,似乎循著一個特定的方位及形狀走著,每走到一根石柱,孩子便將雙手伸出碰觸,碰觸的同時,那石柱便亮起了光。
孩子一步步走著,羅伊和阿爾則被這氣氛所懾,靜靜地看著少年的舉動,一根根石柱組成了某種圖形,石柱被點亮之時,周圍其他的石柱便似被吸引般與發亮的柱子融合在一起,就這樣週而復始,成為了六角形的陣式。
而當少年走至中間,將雙手觸上石柱之時,那猛然間湧出的光將孩子整個人籠罩,在那光芒照耀之下,迷茫的眼神也漸漸清明。
只是,對此時的愛德來說,迷茫比清醒幸福太多。
剛才的一切遭遇,並非完全沒有記憶,只是身不由己,彷彿被一個力量牽引著,無意識地進行著那力量託付自己的使命,在那時候,似乎什麼也不必想,不用受那絕望的摧殘,不用感覺身子被蹂躪的痛楚,不用想著那明明是朝思暮想的容顏、聲音,卻成了最最折磨的夢魘。
當從那模糊狀態清醒的時候,就像是從母親溫暖的懷抱之中,被狠狠拋下了翻滾的紅塵。
「哥哥……
阿爾忍不住向前一步,少年一望,盔甲的出現讓他一震,卻隨即像是入魔一般,與男人的目光相觸。
那四目互望的深愛、情癡、痛楚、絕望、怨懟,就像被吸住了一般,儘管苦痛,卻是無法離開。
理應是互相放棄的兩人,就這樣死死地望著對方,像是要將這輪廓、這面容、這瞳孔深刻在靈魂之中,永不磨滅。
這是,最後的一眼。


兩人的相望,只要不是瞎子,誰都明白兩人之間的感情,絕不尋常。
那眼光再度擊碎了阿爾的心。
很想要哭叫發洩,但這副冷冰冰的身體,到底能做什麼?到底存在這世上,有何意義?
這副身體,是誰所賜的,是你啊哥哥!如今你要我來,是要我看著你們卿卿我我,兩兩相望嗎?
就這麼非要我不可?非要我當你們感情的見證嗎?
盔甲緊緊地握住手,這是唯一,唯一能發洩情緒的管道。
連傷害自己都做不到的身體。
像是迎接少年似的,石柱竟在孩子腳下冒了出來,如同祭壇一般的台子。
看著那石柱組成的奇異形狀,少年望了羅伊最後一眼,他看向自己親愛的手足,露出了微笑。
「阿爾......
「殺了我吧。」
看進了那具空洞的盔甲,像是看見了那個傷痕累累的靈魂,儘管自己的心甚至早已腐爛成灰,只要能讓弟弟恢復,只要能贖我的罪。
將我千刀萬剮也沒有關係。
「我感覺得到,只要將我的血濺在這裡,那個力量就會發動,到時候,你就可以恢復了。」
少年指著身下的石柱,露出了微笑。
阿爾沒有說話。
你就這麼想擺脫我?如果我回復了,你卻死了,你就高興了?或者你認為我會高興?
「一直以來,你都是這麼想的?」
「只要幫我恢復身體,你的責任就了了,是不是?」
「我只是你的責任而已,只是你的累贅而已,只是你和他的妨礙而已,嗎?」
愛德看著自己弟弟,心如刀割。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是……
很想這麼說,然而在弟弟身後,那用整個心,整個靈魂愛著的身影卻讓少年的心彷彿裂成兩半。
反正,再也不能相守了。
無論是這身子還是這生命,我都不要了不是嗎。
那麼,就讓他恨我,也讓阿爾恨我,也免得在我死後傷心,不是很好?
一念頓起,話便脫口而出,
「就算是又如何?」
「你說得沒錯,你只是,我的包袱,罷了。」
咬著牙一字字把話說完,只覺得身子一陣陣發冷,然而他逼著自己說。只要能讓你洩恨……
「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意,不是嗎?」
「我的心,是不可能改變的,永遠都不能。」
直直地正對著自己哥哥,看著他那一切都已渾不在意似的淡漠微笑,一瞬間那愛意悉轉成恨。
「你……你這副樣子,連碰了你都髒了。」
看著那漠然的微笑頃刻間消失,原本就已慘白的臉色此刻更顯得悽慘,阿爾竟覺得鬱結稍解,更殘忍的話語脫口而出。
「你愛他?你只有他一個人嗎?除了他,你還陪過誰?除了他,還有哪個碰過你?」
心裂了開來。
阿爾看著他露出了一個微笑,心中卻不由自主地大痛。
我,我說了什麼……
一急之間,本能地伸出手去扶,少年卻捉住了他的手,鍊成光一閃而逝,阿爾低頭一望,鐵手已然不在,卻是化成了利刃,正對著那單薄的心窩。
「我欠他的,下輩子再還,欠你的,我卻不想留待來世,阿爾。」
弟弟充滿恨意與輕蔑的語言實比萬劍穿心更痛,眼淚沿著臉頰流了下來,猶如岩漿一般滾燙。
炙人的痛楚。
在刺入罪惡的胸膛之前,孩子最後一次朝心愛的人看去,卻見羅伊仍站在原地,似乎對自己沒有半分關心,原已支離破碎的心已流不出血,只有早已乾涸的血跡扯著一根根纖弱折磨的神經,在飄飄盪盪的的半空中游離。
「永別了。」
無聲,卻泣血。
握著弟弟變化成刀刃的手,他朝著自己的胸口,刺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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