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血吻
如果這副身軀將成為禍害
死去是身為人,身為柱唯一的選擇
但母親,如果連死去的資格都被剝奪,這副成為鬼的身軀,您會原諒我嗎?
炭治郎喘息著,不斷在森林裡搜尋著那個身影。
天色漸亮,即使是森林深處也無法維持完全的黑暗,炭治郎越來越是著急,因為成為鬼的那個人,即使是清晨灑在樹頂折射而下的陽光,也毫無抵抗之力。
他一邊到處搜尋,一邊小心避過那些密密麻麻的陷阱,現在的他早非吳下阿蒙,那些陷阱已經無法構成威脅,但對不熟這裡的人來說,即使仍奈何不了柱等級的人,但成為拖累的泥沼卻是綽綽有餘,萬一被困在某處……
善逸的話語再次在腦裡迴響。
「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善逸欲言又止。
「如今煉獄先生已經成鬼,恐怕」善逸頓了頓,好不容易說出口。「恐怕煉獄家需要有人為此負責。」最有可能的,就是煉獄先生的父親。
「你是說……切腹嗎……」炭治郎的心沈了下去,對煉獄來說,無法想像衝擊會有多大,尤其煉獄先生那樣責任感極重的人,如果父親被自己拖累而被迫死去……
炭治郎打了一個寒噤。
「嗯,因為爺爺,就是……」善逸咬住了唇,說不下去,炭治郎無從安慰,善逸則凝重地看著他。
「炭治郎,我了解你的決心,但你擔負的,是非常重的責任。
如果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煉獄大哥家破人亡的命運將難以避免,而你連自己性命也要賠上去嗎…?」
炭治郎呼吸濁重起來,並非害怕擔負起這責任,相反的,如果可以幫煉獄大哥背負一點點……再痛苦的磨難對他來說都甘之如飴,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煉獄的記憶恢復,還有保住煉獄先生的家……
他想起了自己失去的家,再也無法見到的家人……
煉獄大哥已經失去了身為人的權力,不能再讓他嘗到失去家人的痛苦,
不能讓煉獄先生的家人死掉!
「善逸,拜託你,煉獄先生沒有吃人,請告訴他們這個事實!」
可是……善逸不再多言,他聽到了赤眸少年的心音,他只能確定一件事,好友沒有說謊。
將對煉獄先生來說最重要的事託付給摯友,炭治郎毅然繼續深入森林,尋找那個嚮往的,念茲在茲的身影‧
他越找越是著急,萬一煉獄先生被困在哪個陷阱,曝曬在這陽光之下……他終於叫了出來。
「煉獄先生!你在哪裡,拜託請讓我幫你!」
不要命地大喊,絲毫不擔心自己性命安危,甚至他希望引鬼現身,即使他可能殺了,或吃了自己,只要能看到他……
少年的聲音接近著,彷彿在腦際回響,煉獄咬緊牙關,努力將身軀更加隱藏在黑暗的陷阱深處,眼睛仍在痛著,隨著痛楚,一點一滴的片段慢慢浮現卻無法連續,無慘的血阻礙著原有的記憶,但隨著白天的到來,無慘的影響可以減至最小,再加上煉獄自己原有的血,純屬於人類的血,在白天發揮最強的作用,讓記憶與被控制的意識漸漸回復,然而對煉獄而言,恢復記憶代表的不是解脫,而是更痛的折磨。
他想起了母親,想起了父親,嫡親的弟弟正因為自己成為人質,而最痛的,是自己已然成鬼的事實。
他蜷縮著身體,隨著時間過去,熟悉的記憶片段一點一滴地浮現,煉獄神情卻越來越是痛苦。天色漸亮,那強烈如沸騰岩漿的殺意終於稍微消退平息,但隨著殺意漸息,力氣竟也隨著殺意的退潮而消失,本來應該因為力竭而自然進入的睡眠,煉獄卻完全無法任自己睡去,饑餓感仍然持續折磨著,少年的芳香逐漸接近,煉獄咬緊牙關,抵抗著鬼的本能。
炭治郎靜下心來,緩緩深呼吸,感受著熟悉的氣味,即使成鬼,煉獄先生的味道仍然吸引著他,也許從味道也可以知道煉獄從未吃人,因為向來從鬼的味道,那股血腥惡臭有多強烈,代表了吃人的多寡,而那熟悉的,恍如陽光的溫暖氣味,就算被刺鼻的焦味纏繞,也還是煉獄先生無疑。
循著氣味,炭治郎終於找到了煉獄的藏身之處,只是炭治郎從未想過,自己的存在,竟成了煉獄先生痛苦的來源。
隨著意識漸漸清晰,昨晚的一切慢慢浮現宛如明鏡,想起那些少年為了自己不要命般的作為,瞬間心口悸動不已,無法平息。
即使祈求著他遠離自己,少年仍漸漸接近,絲毫沒有猶豫害怕,堅定的,朝自己而來的腳步聲,竟像是一步步踏在心上,引起一陣陣痛楚。
為什麼不逃走……不怕被我吃了嗎?
少年踏入洞穴的同時,煉獄壓抑著喘息,立刻舉刀揮出,焦刀並未燃起火氣,不想傷他,卻必須要攻擊,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不想讓後輩看到曾經仰慕的前輩變成如今這不堪的模樣,身為前柱更不想讓這成鬼的恥辱身軀落入人前。
尤其是他,那個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竈門少年。漸漸恢復的記憶裡,那個為了自己哭泣的臉,為了自己聲嘶力竭的痛喊,現在也彷彿在側。
突然的攻擊讓炭治郎只能退出洞穴,不死心地朝洞裡喊著。
「煉獄先生!是我,我是竈門,您認得我嗎?」
煉獄不答,只是舉著刀,死瞪著少年,不能讓他接近自己,那會讓他克制不住,無論是本能或是渴望,都已經到了臨界點,尤其剛剛少年撞至自己懷裡的瞬間,那自願撲來的,屬於少年的芳香,竟讓他難以忍耐,饑餓感從沒有如此鮮明而折磨,煉獄突然深刻感覺到成鬼的實感與痛苦[MR1] 。
走開,別再接近了……拜託……
事與願違,少年竟不顧自身安危,那麼自然而然地接近自己這隨時可能吃人的鬼, 就像不久前,他明知自己要殺了所有的人,卻不要命地擋在自己身前。
還有,那個將自己性命毫無猶豫託給一個食人鬼的誓言……
很想責問他你不要命了嗎?還是想被我這鬼吃了呢?
念頭浮現,煉獄卻緊咬牙關不願開口,身為鬼的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像人一樣說話,或者更殘酷的是,如果開了口,鬆了氣息,也許就再也無法克制吃人的衝動[MR2] 。
豈料少年又上前了一步,說著再也想不到的話語。
「我……想幫你,煉獄先生,如果喝我的血,可以讓您舒服一些的話……」
到底在說什麼?鬼痛苦的顫抖,這種誘惑,形同在後面鞭叱逼迫著讓人自投羅網落入地獄。
拜託別再接近了!
煉獄艱難地舉起刀,白天的鬼本來就較為虛弱,不肯吃人的煉獄情況更是嚴重,他已經使不出炎之呼吸了。
完全不知道裡面的鬼情況到底如何,炭治郎還是鼓勇前進,他無法克制自己想要見他的渴望,隨著他的身影漸漸清晰,炭治郎覺得自己在發抖。
他想要幫他,如果人體可以再生,他會毫不猶疑地把自己肉身給他吃,而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自己的血液。
然而他卻看到了,令他停止呼吸的一幕。
男人手上的刀,不再朝著少年,而是擺上了自己的脖子。
「煉獄先生……不要……」炭治郎全身繃緊了,心沉了下去,
男人的眼睛彷如重新燃燒般,如火上騰的美麗,代表了沉重的決心。
「出去。」他終於啞聲,從齒縫裡迸出兩個字,不是請求,而是命令,不容違抗。
「煉獄先生,您已經……恢復記憶了嗎?我……我是竈門炭治郎啊,我……」
「出去!」他加重了語氣,聲音裡的痛苦再也無法隱藏,
難以掩飾的痛苦神色落入眼底,炭治郎腦際靈光一閃,突然領會了什麼,霎時他說不出話來,胸口被堵住,像剛才看到鬼吃自己心臟般痛楚。
看著煉獄先生的眼,他突然醒悟,恢復記憶對成鬼的煉獄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為什麼,沒有想過呢,為什麼,如此的自私與愚蠢……
我竟然,從來沒有想過,只一心想要煉獄大哥回來……
我……
「……不要緊的,煉獄先生,大哥,我……我不會怕您的,我會陪你……」
再也忍不住淚眼盈盈,「讓我陪你,好嗎?」
他又上前一步,男子手上一用力,刀劃破了脖頸,一縷鮮紅慢慢流下,
他心口一痛,但他不能出去,不能在這時候捨他而去,就算,
就算被吃也不能!他腳下用力,使用了善逸曾教過的步法,一瞬間疾衝向前,一下子便到了鬼的面前,
他撲了上去,抓住他的刀,鬼的眼睛睜大,少年竟咬破自己的舌,吻在煉獄蒼白的唇上,將自己的血強行度給了面前的鬼。
強迫嚐到了少年的血,少年的味道太過明晰,本能的渴望在這樣如同儀式般地奉獻下完全無法壓抑,更何況他現在還不能死,即使他有多想立刻自刎,結束這罪惡而恥辱之鬼身,他也無法棄千壽郎於不顧,而不吃人之下的極限,只有飲血。
碰觸到少年帶著血的舌,煉獄不由自主地吸吮了下,那血味竟有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足以把鬼的理智全部毀去,日輪刀被少年以肉身奪去,他的手抓住了少年的髮,將他更壓近自己身軀,急切的吸吮著,但這放縱太過罪惡,面前少年的芳香太過誘惑,再吸下去恐怕自己會將他生吞活剝,醒悟的時候,他已經吸住少年的唇舌,那樣親密無間,少年的舌完全落入唇齒之重圍,只要自己一口咬下,少年的舌頭就會這樣斷送在鬼的嘴裡,抓住少年頭髮的手顫抖著,他看著少年的眼睛,那赤眸一瞬也不眨眼,竟完全沒有恐懼的神色,只有亟欲奉獻的熱切與近乎痛苦的灼熱。
在咬下的慾望吞沒之前,他猛力將少年推甩了出去,痛苦的喘息著,少年的餘香還留在鼻端唇間,煉獄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忘懷。
同樣的感受,少年也是一樣。
第一次那樣接近煉獄先生,被他大手抓住的頭髮生疼,咬破又失血的舌頭更痛,他卻完全沒有感覺,被嚮往、懷念已久的,獨屬於男子的溫暖和氣味包圍著,心跳無可控制地急速失控,激動得全身發熱,即使舌被虛咬住,炭治郎甚至希望他一口咬下,如果這樣可以讓煉獄先生舒服一點,而被甩開的當下,炭治郎覺得心口比失血的舌更痛。
「出去……求你……」
煉獄終於再度開口,語氣終於洩漏了從所未有的脆弱,那幾口血的確讓胸腹之間多了些許溫暖,但他再也不能放任自己,不能放任少年再這樣引火自焚,精確地說是引鬼噬身。
想回到他的擁抱……炭治郎竟然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那欲望強烈到心臟漲痛,但男子從未顯露的脆弱讓他的心再度痛楚。
「……好,我出去,但我不會走的,決不會……離開煉獄大哥身邊。」再也不會讓煉獄先生從自己眼前消失。
再也不會。
===========
一直卡到周日早上才寫出來...
怎麼這麼能卡...
雖然我週六晚上去看了Lisa演唱會所以耽誤了些時間XD
終於讓他倆親上了,可喜可賀
我一直想寫這個,虐熱血整個激動到不行><
真的卡得很心累...
希望大家喜歡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