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十九 絕望

那句話如此溫柔,如此動人,卻又如此心傷。

少年渾身一震,再度體驗了剛剛那可怕的覺悟,只是他要做的事,自己來不及阻止。

一向如此。

羅伊放開了少年,響指在剎那間駁發,那威力與速度如此可怕,恩維看著兩人相擁模樣早已急怒攻心,竟一點也沒有防備,硬生生被震開數步,拉開了與阿爾之間的距離。

「媽的……」身上幾乎燒出一個大洞,強大的威力讓恩維搖搖晃晃,燒灼的痛苦他卻恍如不覺,那兩人再次相擁的樣子讓他怒發如狂。

 

只要能擁有這傳說之地的力量,自己可以變成人,甚至統治這個國家也不是不可能,然而看著那個少年,恩維突然有了奇異的感覺,只要能得到他,就算要他放棄成為人的機會,也沒有關係。

只要能得到他……

於是他想到了。利用小不點最在乎的盔甲小弟,逼他殺掉那個最礙眼的火焰傢伙,自己再殺掉這同樣礙事的弟弟,只要殺了這兩個人,你就是我的。

放心,無論你要的是誰,我恩維都可以幫你做到……無論你要誰……

宛如瘋狂一般的想法,卻又如此近在咫尺伸手可及,豈料,美夢卻在一個響指下,出其不意的碎裂。

身體不斷地重複修復的本能,那神速的恢復力並不是人所能做到的事情,擁有這個能力,便是一遍遍提醒著自己並不是人的事實。

「夠了!夠了!」眼睛完全發了紅,不是人又如何,我要得到小不點,徹底得到他!

「可惡!我就當場先毀了這血印盔甲,至於你這火焰混蛋,就由我親自解決你!」

吼著,恩維努力閃過羅伊的下一擊,手則全力朝那血印刺去。

「不!!!」

少年驚叫著,緊急發動鍊成,土牆在千鈞一髮之間擋去了致命一擊。

「你擋不了我的!」盛怒之下,恩維的手臂末端變化,再次攻擊時竟生生將土牆擊破,然而,土牆之旁,少年已然撲至盔甲的上面,以生命保護著唯一的親手足。

發現時已經來不及,手臂刺入了少年的身體,恩維怒發如狂地收回了手,幸好土牆已然抵銷了部分力道,只是在少年背上劃上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鋼!」見到那條長長的傷口,羅伊忽然湧起由衷的驚恐。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便是永遠的遺憾,再也無法挽回,再也無法……

「我發誓……」

「我要你付出代價……」羅伊靜靜地說道,看來竟沒有一絲火氣,恩維反而一凜,憤怒的同時卻也忍不住冷笑。

「哼哼……哈哈哈哈……」

他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羅伊握緊了拳。

「你笑什麼?」

「哈哈哈哈……」

愈笑愈大聲,羅伊終於忍無可忍地出手,早有防備的恩維立刻躲了開去。

「告訴你,你不要以為小不點非你不可……」

「就算是我,照樣可以使他滿足……」

「不!」身體一陣收縮痙攣,伏在阿爾身上的孩子渾身浴著血,卻仍然強撐著爬起,金色的眸子裡盡是恐懼,與痛苦。

「別說!不要說!」

看著反應激烈的孩子,羅伊感覺一陣陣冰寒上下侵襲著脊骨,孩子衣衫不整的模樣早已訴說了可怕的經歷,然而為什麼,不祥的預感竟如此恐怖……

他不由自主地出手,用盡了全力,而嫉妒就如同剛剛的驕傲一般,被鍊成光反射的火焰毫無章法的攻擊模式整得毫無招架之力,只能負隅頑抗。

「怎麼?你怕他知道嗎?你怕什麼呢?他不是愛著你嗎?不是可以為你犧牲一切,付出一切嗎?」

一記火焰如雷劈下一般打在恩維背上,打得他一個踉蹌險些跪了下去,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火焰像是上天降下的懲罰一般,從四面八方轟炸著,像是永無休止的天劫。

不,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羅伊想著,咬著牙一寸寸將人造人逼向能量洞之前,從未這麼不想知道關於少年的任何訊息,似乎只要聽下去,自己就會全然崩毀。

像是知道自己捱不過這速度,豁了出去一般,他大聲吼著。

「要是他知道我上過你,還是用了他的模樣,他就會不要你了,是不是?」

一陣恐怖的顫慄從脊椎爬上了腦幹,似乎剎那間全身都已經麻痺,眼前看不見東西,一丁點也看不見,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面前流轉。

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似乎最後一滴眼淚也早已流乾,沒有勇氣去看羅伊的反應,世界似乎突然全部崩毀,只剩下無用的軀殼絕望地苟延殘喘。

渾身失去了力氣,這遍體鱗傷的身與心,只能剝開那血淋淋的,罪惡的內在,等待著最後無情的切割,與死亡。

他說了出來的同時,一道反射焰光再度劈在恩維身上,接著便完全歸於寧靜。

羅伊完全停止了攻擊,捏著的手指放鬆了,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似乎完全失去了焦距。

恩維則喘著氣,伏在地上等待著恢復,他已經完全站不起身來,只差一點就要灰飛煙滅。

在這種情況下,看著羅伊的神態,一陣快感壓制了疼痛,任嘴邊紅色流淌,形象可怖,他繼續說了下去。

「知道我是怎麼讓小不點絕望的嗎?」

「是你叫他的聲音。」

鋼……

這聲音,和自己一樣的聲音,徹底擊潰了羅伊的神智。

鋼……

那是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喊著的,那孩子專屬於自己的名字。

鋼……

每一次嚴肅訓話,每一次戲謔打鬧,每一次耳鬢廝磨,自己叫著那孩子的聲音,他喜歡孩子聽到這稱號時看著自己的表情,可能不屑,可能厭惡,可能歡喜,可能痴迷,但決不是絕望。

那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反應,決不是。

這聲音,和自己一樣的聲音,徹底擊潰了羅伊的神智,這感覺太過陌生,他只能靜靜地,直挺挺地站著,等著敵人將自己挫骨揚灰。

「你叫他的聲調真噁心極了!」終於,剛剛所受的傷慢慢地修復,恩維終於站了起身,看著羅伊呆站著的模樣,一步步地,恩維接近著他,手已經變化成利器,準備將他一擊殺死,而明明看在眼裡,羅伊卻仍舊直視前方,眼睜睜看著嫉妒慢慢近前,卻連一根指頭都沒有動。

「你以為這麼做,哥哥就會是你的?」

稚嫩清脆的聲音響起,儘管帶了些滄桑冷漠,那是阿爾的聲音。

躺在地上動彈不得,阿爾第一次可以以近乎冷眼旁觀的角度,看著哥哥,看著大佐,看著恩維。

當看到哥哥投入男子懷抱時,一股熊熊怒火如此熾烈,然而,當恩維出聲的時候,阿爾卻看到了那雙紫眸中,所謂嫉妒的光芒,咬牙切齒的模樣,連一張臉都歪曲了,歪七扭八的心靈,如此醜惡。

忍不住一凜。

那是,我的眼神嗎?那是,我的心嗎?

那人的話在心裡迴響著。

『你跟我很像……我真欣賞你啊哈哈!』

不……不一樣……我和你不一樣……不一樣!

移開了視線,阿爾不忍再看,卻不得不承認,那就是自己的模樣。

化為嫉妒惡鬼的模樣。

那惡鬼正要殺了自己的時候,有一瞬間,阿爾覺得如果就這樣死去,未嘗不是最好的結果。

對哥哥來說,我只是個累贅,只是個討債的惡鬼,只是個逼他走上死路的人罷了……

不。

我也已經不是人了,很久以前就已經不是了。

自從失去身體開始。

如果可以笑的話,那該有多好呢……

在這最後一刻,我很想露出安詳的表情死去,而不是這副死物的軀殼……

靜靜地,阿爾等待著最後的一刻,靈魂的徹底消失。

豈料,在凶器之前,一片金色卻鋪天蓋地而來。

那是,哥哥的金髮……

回過神的時候,哥哥已然代替自己這死物,在血肉之軀上,捱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如果那人不曾手下留情,便是一劍穿心。

「阿爾,阿爾,你沒事的,你沒事的,是不是?是不是?」

伏在冷硬的盔甲身上,對身上的傷勢恍如不覺,只是關心著自己,惶急的聲音連痛楚的痕跡都不見,只有發自真心的關懷與恐懼。

一瞬間,很想抱著哥哥大哭一場。

哥哥,是愛我的。

無論我是不是第一,都再也無憾。

 

「哥哥永遠不會是你的。」

「無論你怎麼努力也好,變成大佐的模樣又如何?」

「他要的永遠是大佐一人,不是你!」

「你變成別人的模樣,你可以滿足所有的人,但你滿足不了你自己!」

「哥哥要的永遠是別人,不是你!」

一口氣說完,跪在旁邊的少年竟有了反應,他微轉過頭看著自己弟弟,突然覺得眼前的黑暗一點,一點地復明。

「阿爾,你……」

「我和你不一樣。」阿爾坐起身,儘管無法站起,看起來卻像是高大之極。

「哥哥是愛我的。誰也奪去不了。」

「就算他愛的是大佐,我也不會失去他。」

「永遠都不會。」

愈聽愈怒,那句「你可以滿足所有的人,但你滿足不了你自己」竟像是走馬燈一般在腦子裡迴盪不去,每輪過一遍就如同被什麼東西狠狠碾過,身體的某處彷彿在流血般,連回復能力都無用武之地。

「你……你懂什麼!你懂什麼!懂什麼!」那痛無處發洩,只能發瘋一般重複著說話。

「我……」猛然回頭,看到兀自呆立的羅伊,所有的恨頓時爆發。

「我要你的命……」

如瞬間移動般的神速,逃過了愛德即時發動的的土牆鍊成阻隔,一口氣奔到羅伊跟前,然而距離不到一尺時,變生肘腋——一陣火光竟撲面而來,籠罩了整個天地,緊接著,一對強而有力的手掌便捉住了自己的咽喉,掐緊的程度是當場便捏斷了喉骨。

「我的命,不是你的。」

那低沉的聲音仍然磁性好聽,如今卻似一尊毫無感情的修羅,一步一步地,任那火連自己的手一起燒灼,任那人造人怎樣掙扎,堅若磐石的手始終穩定,直到將嫉妒投入了洞口。

「咯……」喉嚨發出的怪聲,是嫉妒最後的聲音。

兩個人造人都已消失,天地間的巨變卻仍未平息,那能量洞依然張牙舞爪著,像是貪得無厭的神明,伸手要著屬於他們的祭品。

看著那能量洞,羅伊看得如此出神。

就這樣消失在天地間,罪孽就會從此消失了?

「羅……伊……」

扭曲不穩的聲音,是少年唯一的語言

掙扎著,少年一步步上前,看著他艱難前行的模樣,羅伊卻沒有上前去扶住,他只是默默地望著他。

望著自己所愛的,早已滿目創痍的身軀與心靈。

「我從沒有想過,會害你到這個地步。」

「只是想為你尋得幸福的,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少年看著他,滿腔的痛再度被掀起,不自主地咬住了下唇,苦忍著逃走的慾望。

光是站在他面前,就像是受著凌遲般的苦痛。

身心的傷痕都已經到了極限,如今,只是為了重要的人而站在這裡,站在他面前。

阿爾是我的責任,至於你,我情願和你一起去,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可我不能讓你代我受過……那是,我的罪。

「我知道,讓你絕望的人,是我。」
「然而我沒有想到,真正讓你崩潰的原因……」
閉上眼,胸口一陣痛楚讓羅伊不忍再說,那個專屬的稱號,那是彼此認定的證明,你屬於我,我屬於你。
如今,卻成了彼此絕望的深淵。
少年低下頭去,突然笑了起來。
「不值得,不值得的……為了我這骯髒之人……不值得犧牲一切,犧牲自己的生命……

少年還未說完,男子打斷了他。

「你值得,從來都值得。」
「我剛剛就說過了。」
「髒的人,是我,不完整的人,是我。」

「如果你還認為自己骯髒,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聞言,少年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愛人親口說出的諒解讓那雙金眸染上了薄色的晶瑩。

「一輩子不原諒?那麼如果你離開了,我又能原諒你嗎?」

羅伊閉上了眼,心口一陣疼痛。

「你讓我絕望了,我也讓你絕望了,不是嗎?」強撐著身體,背後的傷口不斷地失血,愛德強撐著,看著那個用盡生命去愛的男子,那明明還站在面前,卻似乎馬上就要消失的恐慌讓他忘了一切。

「我們,抵銷了,誰也不欠誰,好不好?求求你……

失血的暈眩讓愛德不由自主閉上了眼,一陣天旋地轉,卻強迫自己撐住。

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竟感覺眼前又是一陣黑。

「如果你在這世上,沒有一絲的依戀,那你就去。我不會阻止你。」

「因為,我也會,跟你一起。」

「反正,也許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少年露出了笑,含著淚,那模樣讓羅伊狠狠地動搖。「要我留下來,那你呢?你還是要去,不是嗎?」

「如果我們兩人只能留下一個,我不能,也不會讓你去。」

「有了你,我才能完整。」

「我…...

正僵持間,阿爾的聲音靜靜地傳來。

「請不要為我犧牲。」

「我不要哥哥離我而去,也不想看哥哥崩潰傷心。」

「這所謂傳說的力量,如果一定要我最親愛的人犧牲,才能拿回我的身體,我寧願不要。」

「我一定可以拿回自己的身體,靠我自己的力量。」

羅伊第一次抬起頭,看著那個始終任性的弟弟。

「你說過,要將哥哥讓給我,可是,我剛剛才瞭解了,哥哥始終是我的,從頭到尾都不曾離開過。」

「但我必須承認,他心裡,始終有你,地位不會超過我,頂多,也許是和我一樣的吧。」

阿爾撇過了頭去。

「阿爾……

看著弟弟,愛德竟熱淚盈眶了。

「如果你敢說,你對這世上沒有一絲依戀,那你就去。」

「如果你去了,哥哥就是我一個人的。」

羅伊的黑眸與阿爾的空眸對望著,頭一次,羅伊覺得這個弟弟成熟了許多。

他終於收回目光,看著自己所愛的少年。

仔細看著他那失血過多蒼白的臉容,為了自己和弟弟心力交瘁的模樣,羅伊終於伸出了手去,將那早已搖晃不穩,只是強自支撐的身子擁了入懷,吻上了他的唇。

分不清是誰吻得比較深,只是都用盡了全力,將對彼此的依戀,在這久違的吻中一一宣洩。

兩人的唇結合的時候,異象再度出現了。

那能量洞口竟開始急遽收縮吞沒至盡,像是自己將自己消滅一般掙扎翻滾,強烈的亮光遮蔽了人的眼,緊接著竟全歸於無,滿天的鍊成光剎時消失,偌大的廣場重歸平靜。

在原來的祭台之上,兩顆鮮紅如心臟的石頭,正靜靜躺在那裡,在黑暗中格外美麗。

「那是,賢者之石,嗎?」阿爾的聲音都顫了,混合著驚奇與狂喜,以及不解。

因為異象的變化而依依不捨結束了親吻,羅伊扶著愛德拾起了那石頭研究著。

「為什麼異象突然消失了?」

「是因為『絕望之人』吧。」沉思了一會兒,羅伊緩緩說道。

「什麼?」整個人靠在羅伊懷裡的愛德不解地說道。

「這異象因為絕望而生,再因希望而滅,『絕望的人』既然消失,異象自然就消失了。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解釋了。」

「可是我們並沒有獻上祭品,為什麼……難道,是兩個人造人?可是他們……」愛德沉吟著。

「沒有靈魂的人……」阿爾喃喃自語。

「所謂絕望的人,也可以說是喪失靈魂的人吧。」

而我,差一點也失去了靈魂……阿爾暗想著。

 

幕二十 懷傷

 

朦朦朧朧的情景,是那時的重演。

黑色將那人的身影掩住了一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一遍遍重複著的蒼涼聲音,一再迴盪。

「我知道,讓你絕望的人,是我。」

說畢,男子後退了一步,兩步,直到整個人都沒入了能量洞之中,魂飛魄散。

「羅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孩子掙扎著,喊著,眼睛卻一直緊閉著,醒不過來。

帶著痛楚的聲音與淚水一起宣洩著,所有的恐懼與慌亂都被封閉在夢境之中,逃不出來。

「鋼……愛德!愛德!」

「醒醒,醒醒!我在這裡!」

「愛德!」

一聲大吼,少年睜開了眼睛,淚水早已爬了滿臉,那雙眼睛卻仍然茫然無措,直到男子的臉孔投進了那雙金湖之中。

「愛德,看到我嗎?我在這裡,只是夢罷了,別哭了……」

看著男子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少年終於平靜下來,一時醒悟的同時,趕緊胡亂擦擦眼淚,強笑道:「羅伊你回來了啊,我……做了個夢……」

男子看著他,心裡一陣微痛,自從事情結束之後,孩子晚上總是睡不穩,非要看著自己入睡才肯入眠,睡著之後也是惡夢連連,儘管以賢者之石治好了身體,心裡的陰影卻一直存留。

為了他,羅伊決定在孩子喜愛的原野附近暫時住下。大總統已然失蹤,如果想要的話,憑自己在軍部的影響力,以及長期培植的star的勢力,大可以一口氣拿下政權,自己坐上大位,但是為了愛德,羅伊放棄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對他來說,成立star的目的也有一半是為了愛德,經過了這場變故,他只想伴在他身邊,陪他走過生命中最痛苦的時刻。

阿爾對此並不反對,得回了身體之後,阿爾像是脫胎換骨般成熟了。

「大佐你安心留在哥哥身邊吧,軍部和star那邊就交給我了。」

「有中尉他們幫忙,大家足以自保的。」

「我們,等你們回來。」

阿爾說著,一瞬間,羅伊竟覺得自己在和霍克愛中尉說話。

微微苦笑,這孩子真是長大了啊。

只不過,經過這一場折磨,對自己來說,什麼都已經淡了。

包括曾有的,往上爬的野望。

也許現在對我來說,只有那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吧。

送走了阿爾,羅伊回到了愛德身邊。

輕輕撫上孩子的臉龐,淚痕猶在的濕潤讓那細緻的觸感更加動人,羅伊心痛地撫摸著,從消瘦許多的臉龐,到小巧可愛的耳珠,散落的金如此可人而細滑,而孩子則是任自己撫摸著,只是用那對天地間的絕色,不可思議的金定定望著自己,剛剛落淚過的金湖浮起一片水霧,羅伊不自禁地吻上了他,卻感覺孩子一瞬間的僵硬。

「……愛德?」再度吞下了曾經不斷喚著的,那孩子的第二個名,只是以孩子向來的暱稱喚他,那個名字,代表著孩子與自己之間的羈絆,卻也代表了兩人之間共有的絕望、共有的苦痛。

傷口可以癒合,傷痕卻永遠存在。不單是你,還有我。

那傷口太痛,痛到即使癒合,即使結疤,那傷痛被封了起來,卻是一直都在。每當那名字出口,那傷口的血與痛便盡情翻騰,提醒著自己給予孩子的痛苦,更提醒著自身捱受的打擊。

「我……我沒事……」少年強笑著,像是要彌補剛才的失態般,雙手環了上來,摟住了男人的脖子。

「不要待在這裡,好嗎?我想,去外面,去那天我們看星星的地方……我想去那裡……」

聲音微微顫著,少年心裡,浮起的是那日嫉妒化為愛人的模樣,那痛至極點的感覺,那直欲死去的衝動,和永難癒合的絕望,身子不自覺地發冷、發冷、發冷……

「你確定沒事嗎?愛德?外面會涼的,我們留在這裡,好不好?」

不……已經沒事了,愛德華‧愛力克,抱著你的人不是那個人造人,不是,不是!

想著,少年手上用力,將身子偎緊了男子的懷抱。

「不……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在那裡……」

用力得幾乎變了調的聲音讓羅伊心中一抽,他無言地抱緊了孩子,大踏步走了出去。

 

散著繁星的天幕依舊,柔滑的草毯也依舊,重新來到此地,卻彷彿再世為人。

無垠的星空在上,美得不知人間何世,但對羅伊來說,身旁的少年才是自己魂縈夢牽的對象。

羅伊輕輕將孩子的身軀放了下,那緊抱著自己的手臂卻不肯鬆開,無奈地伴著孩子一起躺下,枕著柔軟的草皮,從那金色的髮海中,看著在黝黑裡浮沉的星海。

「……愛德,我們到了,你冷嗎?」

 

一直緊抱著男子的手臂放了開,少年抬起頭來,看著與那日一模一樣的繁星,同樣柔軟發散著清香的草皮,以及和那日一模一樣的男子。

是的,一切都沒有改變,我已經得到幸福了,那顆流星,我已經找到了……

弟弟的身體回復了,自己的眼睛也已復明,什麼都圓滿了,我已經無憾了,再也無憾,就算現在死去也……

莫名地一陣悲從中來,得到的東西和失去的東西都太過重要,少年已經不知道如何分清,只能不斷地流淚,似乎這樣就能將所有經歷的一切沖刷殆盡,少年知道自己最希望的,是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一個極盡溫柔的吻,將沿著臉頰落下的淚吻去。

「羅伊……」

少年回過頭,那雙金色的瞳孔比繁星更亮,水樣的搖晃蘊藏著無限的傷痛,儘管極力隱藏,洩出的悲傷仍化為晶瑩緩緩洩下。

「抱我……」

看著在星空下極盡美態的孩子,羅伊深深地看著,對孩子的要求,心狠狠地顫了一下,卻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決不是不想碰他,甚至相反的,想得快要瘋了。

發自深心的渴望從一開始得回他開始便洶湧澎湃,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安慰他,疼愛他,佔有他,撕裂他,好好地在他的身體裡證明自己的存在。

然而他不能。

當傷痕一道又一道,一次又一次狠狠切割著靈魂時,他又怎能,怎能在孩子體無完膚的身心上,再劃一刀?

那一日,當孩子的傷勢復元,終於可以走出室外時,是個像今天一樣,滿天星星的晴朗夜晚。孩子望著外面,一副渴望的模樣,但夜風微涼,對剛復元的人來說,並不是適合出去的天氣,於是還是禁止了孩子出去吹風。

只是,當他發現的時候,那孩子已然站在星空之下,仰望著滿天的星星。

那是令人屏息的畫面。

夜風下微微飄揚的金髮,是星光反射的柔和金色。身上的寬鬆衣袍被風吹了開,那嬌小卻挺直的身軀昂立著,獨立在天地間,彷彿在下一秒就將乘風歸去。

那是即使下一刻便消失也不奇怪的模樣,脆弱,而淒美。

那一刻,似乎有什麼重重打在了羅伊的胸口之上,強烈的流淚衝動讓他衝出門去抱住了孩子,瘋狂地親吻他,擁抱得好緊好緊,然而孩子儘管柔順地任他施為,卻伴隨著一陣陣明顯的僵硬與痙攣。

那一刻,他便知道了。

身體的傷可以好,心中的傷卻難癒。

那瘦弱的身子抱在懷裡,即將消失的感覺竟更加濃重,多想要進一步確認他的存在,但他不能。

從此以後,他不再親吻或碰觸臉頰以外的地方。因為那是再也經不起另一次傷害,脆弱而無助的玻璃娃娃。

而如今,少年帶著淚的懇求與邀請,讓羅伊動搖了。

「……愛德……」

看出羅伊的猶豫,孩子隨即低頭,勉強露出笑容。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願意碰我身體的……」

一句話還未說完,身子已然到了他的懷裡,那懷抱緊得發痛。

「你敢說!你再說一次自己是骯髒的,我不會原諒你!」

男子咬著牙說著,激動得全身顫抖,隨即再也忍不住,吻上了久違的唇瓣。

承受著他的親吻與擁抱,那是自己一直一直盼著的,卻又害怕著的東西。

無法磨滅的傷痛折磨刻骨銘心,如果可以,少年但願一輩子都不要再想起;然而,面對著羅伊時,少年卻無法抑制對愛人的渴望。

對性愛的記憶如此複雜而強烈,少年只希望自己可以忘掉一切,但看著羅伊明顯的壓抑,不肯碰觸自己身體的舉動,雖然極力制止自己亂想,自慚形穢的心卻怎樣都無法抑止。

他不會,不會這樣想我的……儘管如此,無數個被惡夢驚醒的夜晚,少年知道自己渴望他的懷抱。渴望著他的疼惜寵愛,甚至全部的擁有。

然而他不碰自己。

雖然也會寵愛也會親吻,但他不碰自己的身體,絕不會碰觸。

那一日,當看到滿天的星光時,再也忍不住衝動,不顧男子的阻止奔了出去,就這樣站在那裡,仰望著星星,無垠的星空如此美麗,遙遠,而冰冷。

一瞬間很想,成為那些星星當中的一顆。

這樣就能,無知無覺地,看這塵世……

男子卻衝了出來,抱住了自己。

其實自己也在害怕著的……那時的記憶,不是他,卻是他的記憶無情侵蝕著,當他吻著自己的唇,那時的記憶竟排山倒海地回來。

這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為什麼卻又如此痛苦……

孩子的蜜液如此甜美與潤滑,那是屬於他的氣息,足以令人失去理智的瘋狂,男子簡直是發著顫,虔誠地緊擁著手中的珍寶,舔舐著那溫暖的柔軟濕潤,貝齒之間,芬芳小舌,壓抑的呻吟都成了無法抑制的愛意。

我想要你,想得快要瘋了,你可知道嗎……

所有的理智都被擁有孩子的慾望斬斷,手終於探入了自制的禁區,從那柔滑的背開始撫摩著,感覺著那美好的觸感,碰觸少年肌膚的那一瞬間,苦忍的情慾完全爆發開來,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瘋狂地撫摸,親吻,無法忍耐地退去少年的衣衫和自己的束縛,在這一刻,他只想要他,只想要他,只想要他!

捧著他的臉龐,盡情痛嚐那柔軟的部分,眼睛、臉頰、髮際、耳珠,感覺著孩子帶著顫抖的呼應,柔順地任他施為,只是那抑制不住的顫,在激動之下的羅伊錯了過,他已經壓抑了太久太久,他只想愛他,用他所有的愛親吻他、愛撫他,佔有他,珍惜他,給他所有的一切。

男子的唇覆上了自己,手撫上了身軀,被愛的感覺重新充滿胸臆,屬於男性的喘息與氣息讓孩子渾身發熱卻又發冷。

他的手,帶著熱度、帶著細緻、帶著粗糙,那手撫著胸前紅櫻,那觸電的感覺讓少年忍不住呻吟又帶著恐慌,他咬著牙忍住,只全心感覺著兩人相貼時那如潮水般湧起的快感,想藉此沖掉那可怕的回憶,但當那手一路朝著下,敏感的腰際、小腹的平坦與凹陷,那都是,都是,那個人碰過的地方……男子的氣息索求著,磨蹭著,自己的軀體也禁不住那洶湧的熱氣,本能地回應著,而當他的手撫上了那最細緻敏感的禁區,快感如電流般襲擊,那時的傷痛卻像是海嘯一般淹沒了理智。

任人宰割的羔羊,被壓制得好緊,雙腳大開著承受那人的侵犯……

男子的碩大已然高揚,抵著自己那最脆弱、最私密之處,帶著敏感的輕顫,卻又帶著不自主的痙攣,可怕的,不快的回憶如無情蔓延的毒液注入了身軀,急速地發作,吞噬了所有。

「……不要……不要……不要……」

孩子突然瘋狂地抵抗,拚命掙扎著想要脫開男子的掌握,全身發著熱,那難受的衝動與愛意卻被代換成那時的難堪與痛苦,他分不清是誰,那觸感,那氣息,那緊貼著的膚觸,如同燃燒起來一般的身軀……可是那不是他!那不是!不是!走開!走開!走開!

燙熱的淚沿著頰流了下來,

「……愛德……」刻意用的稱呼每當出口,便再次提醒了心中最深的傷痛,孩子的痛楚和哭叫不是早已可以預料的嗎?為什麼自己竟然忍不住,為什麼明知孩子承受不了卻要碰他,為什麼……

看著孩子痛楚哭泣的模樣,羅伊的心狠狠地抽搐,胸口一陣寒涼。

緊閉了眼,羅伊強迫自己離開了那副渴望的身軀,孩子此刻的顫抖模樣刻骨銘心,自己曾經看過的,曾經看過的。那悲慘的模樣。

被鎖在鐵椅上,那日的情景,永遠也不能忘記。

宛如被大鐵鎚擊中胸口,劇痛入骨,羅伊壓抑著痛楚,只是安慰著少年,安慰著那顆早已無能承受任何折磨的心。

「……愛德……別這樣,是我,是我,別怕,別怕……」

身體不再碰觸,羅伊只是以手掌輕輕地撫慰,輕輕地摸著如同受驚的小貓一般蜷縮在草地上的少年,那金髮微微散落,遮住了臉面,羅伊溫柔地,輕輕地撫摸著,直到孩子停止了顫抖與啜泣。

難堪的傷痕看似癒合,皮下的傷口仍舊疼痛,痛得必須舔舐傷口,等待著那劇痛慢慢過去。

一時間失去理智,孩子在羅伊溫柔的撫慰下,終於清醒了一些。

「羅伊……」

那時,儘管用盡了全力抵抗,然而反抗愈強,鎮壓也就愈加殘忍,怎麼抵抗、怎麼吶喊也沒有用,痛楚與折磨只是變本加厲,無情的,毫無憐惜的長驅直入……好痛……好痛……好痛……

但如今卻不一樣,不一樣了。儘管那時的陰影襲上心來,雖然同樣痛楚,卻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無情鎮壓與欺凌,有的只是難以抵抗的熱度與激情,以及那雙溫柔撫摸的手掌……。

他睜開了眼,身體的顫抖在看到那雙壓抑而溫柔的黑眸後平了息,卻隨即省悟了自己的殘忍。

面前,是真正的,自己所愛的男子。是真正的,憐惜自己,珍惜自己的男子,是自己要求他的擁抱,卻又在中途無情地推開他……

感覺著那溫柔之極的撫摸,少年瞬時有想要掉淚的衝動。

「對不起……我明知道的……對不起……」抓住羅伊的手緊貼著臉龐,感覺著那火熱的手掌,男子的溫暖,滿溢的歉疚與無可抑止的愛意同時升起,他執起了那隻手,下定了決心,慢慢地,將那手移至自己的脆弱處。

當那手覆上去的時刻,孩子如同觸電一般閉上了眼,發出輕微的呻吟,那臉已然紅潤不已。

「……愛德?」看著孩子的舉動,一瞬的疑惑過後,是如電流通過一般的刺激。

「……愛德?」他又叫了一次,卻連聲音都顫了。老天在上,別考驗我的定力……

孩子已然微微輕喘,那眸子此刻似能滴出水來,渴望與情慾清清楚楚地刻在那完美如夢的金眸裡,足以使任何人心神搖蕩。

「這一回……我不會再……逃避了……羅伊……抱我……抱我……」

手上感覺到的,是孩子的濕潤,手掌的觸碰讓孩子不自主地動情,剛才的刺激重新被燃起,並且愈燒愈旺,倘若再不滿足,就快要自焚而死。

心中一跳,手中的觸感也將自己尚未退盡的激情復燃。可是,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不想再傷他一次,更不想再看到孩子心碎的表情,那是足以讓兩人一齊崩潰的心傷。

像是瞧出了他的猶豫,孩子咬咬牙,伏到了男子身上,將身子偎進他懷裡,兩人身軀相貼瞬間,愛德的腦子幾乎被轟炸了般,只知道抱著男子,不自禁地磨蹭著那始終高揚的敏感處,強烈的羞恥湧上,孩子只能將臉龐藏在男子看不見的地方,藏住那幾乎要燒溶的透紅臉龐。

孩子主動撫著他裸露的胸膛,結實的腹肌,男子挺立的紅珠讓孩子情不自禁地吸吮舔舐,惹得男子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知道你這樣引誘我會有什麼後果?你真的知道嗎?」

咬著牙,極盡最後的理智,羅伊顫聲問著,眼裡幾乎快噴出火來,指甲已然陷入了肉裡,靠著那痛楚,死死控制著最後一絲清明。

羞恥讓孩子幾乎暈眩,他終於抬起了頭,讓那出了水的眼眸暴露在他的眼底。

「我……想要你抱我……我是真心的,真心的……」

還未說完,羅伊痛吻上了孩子的唇,一個起身,輕輕易易地重新奪回了主動權,卻並不把孩子壓在身下,而是抱起了他的身軀,將那柔弱無骨卻不失堅強的腰際抱得死緊,就那樣一寸一寸的侵略,小腹的火熱一旦貼及,那鎮壓已久的情慾便猛地炸開,近乎瘋狂地抵摩索要,直到身下的碩大重新抵上了那孩子最私密的蕾。

和那時一樣的部位,一樣的感覺,甚至連姿勢都雷同,然而孩子知道,眼前的男子不是害自己落入絕望深淵的人,而是以無限的溫柔包圍自己的,那唯一的依歸之處。

想要將身子交給他,交給這唯一的人,少年知道自己每一分每一寸,都在呼喊著這個男子。

無法抑止的熱度交換著,快感地喘息深得像在掏挖著心臟,就這樣那高揚入了去,孩子驀然揚起頭,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

「啊……」

「啊……啊……羅伊……羅伊……」

腳死死地纏著他,進入時的痛感儘管強烈,灼熱與甜蜜的感受卻更加強烈,死抓著男子的胸膛,就如男子緊箍著孩子的腰,像是恨不得和對方融為一體。

「羅伊……喊我,喊我的名字……羅伊……羅伊……」

聽孩子幾乎失去理智的呼喊,對羅伊來說,心裡卻只剩痛楚。

從什麼時候開始,喊他的名字竟成為一種奢求與痛苦?

怕孩子受不了強烈的衝撞,羅伊強忍著衝刺的慾望;那孩子卻動情之極,最初的痛楚過後,攀在他身上的身軀竟不由自主地扭動,渴望著男子的寵愛,那模樣讓羅伊不斷地吻他,親吻如雨點般落在孩子潮紅的臉頰上,但那句最想喊出的,只屬於自己的孩子稱號,卻怎麼樣也無法出口。

「鋼……」從孩子的口裡聽到這個音節,羅伊一震,只是呆看著那對滿是情慾的金色瞳孔。

「為什麼……不叫我鋼了……為什麼……」

孩子的問話讓羅伊心痛得緊抱住他,卻說不出一個字。

「你已經很久……不肯這樣叫我了……」羅伊不答,身下卻開始律動著,孩子身子登時後仰著,發出難耐的呻吟,羅伊親吻著、衝刺著,似想將心傷藉著兩人的結合全部忘卻,卻沒有發現自己的淚已然流了下來。

「羅伊……羅伊……啊……啊啊……」抱著男子,愛德已經失去了理智,只懂得呻吟和扭動身軀,要著更多更多的愛,羅伊也刻意地挑逗著,孩子在難耐的快感裡哭泣著,擁抱著,索求著,但是,他想要的不只是快感,還有那個專屬於男子的稱號,那個自己的確在他懷裡的證明。

「叫我……求你……羅伊……」那個稱號,想要在真正的,最親愛的男子口中重新聽到,重新確認自己的存在。

卻在此時,少年看到了他的淚。看著男子的淚,胸口頓時受到了衝擊般痛楚,孩子終於醒悟。

那不只是自己的傷,也是羅伊的傷,那時曾將兩人都打擊到一蹶不振的傷口,此刻正裂了開來,血淋淋地流淌。那個代表著兩人的傷痛,必須要兩人一起去承受,一起去面對。

不自禁地,孩子伸出手,輕輕抹去了他的淚,那第一次見到的淚,好溫暖,好冰冷,好心痛,連自己的眼前,也模糊了。輕顫著,孩子說了出來。

「讓我絕望的,不是你。」

「讓我絕望的,不是你叫我的聲音,而是我再也看不到你,再也見不到你的面……」

「讓我絕望的,是因為喊我的人,不是你……」

一字一句,愛德定定地看著他,說著自己的傷痕,任所有的淚流淌著,在他的面前,看著這此生最愛的男子,所有的傷痕也許痛楚,但只要有你在,我就能戰勝一切……

羅伊看著他,那窮天地造化的金眸裡深情如此明顯,似乎所有的傷都在剎那間被治癒。

他再度吻上了他的唇,像是將所有的傷痛一齊吐出一般,瘋狂地喊著。

「鋼……」

「鋼……鋼……鋼……鋼……鋼……」

在那個音節吐出的同時,彷彿卸去了身上所有的罪、痛楚與自責,一遍遍,每叫出一聲,所有壓抑著的愛便一點一點地洩出,伴隨著兩人的淚,合為一體。

「羅伊……羅伊……羅伊……」承受著男子激動之極的愛意,孩子忘情地呼喊著他的名字,感覺著男子的愛撐滿了自己,無與倫比的愛。一次又一次地被佔有,那由衷地狂喜與幸福。一次又一次地退出,再撐滿,他的愛頂在自己的心上,每一次都攀上高峰呼喊著,緊抱著的軀體幾乎快要溶為一體,溶在對對方的探索裡,溶在彼此的接納與融合裡,時光彷彿停止在這一刻,直到永遠。

終於,他發洩在他的身子之中,少年也一同發出喊聲,將所有的愛全部化為極致地滿足。

 

尾聲

在神秘無垠的星群裡,有一種星一直在宇宙裡遊蕩,直直往它要去的地方闖去,義無反顧,就算最後化為塵埃,也絕不後悔……

傳說中,看到了那顆執著星辰,並在它消失之前許下願望,就能實現。

那個星辰,名為流星。
 

 

星空之下。

羅伊仍然抱著孩子。他的手依然環著孩子的腰際,他捨不得放開,捨不得那溫度,捨不得那觸感,捨不得久違的兩人交纏,更捨不得的是好不容易抓住的,屬於兩人的流星。

同樣的心情,愛德也仍然抱著羅伊,在他的懷裡看著星星,那是最美好的,專屬於自己的歸屬之處。

「你曾經說過,如果我去了很遠的地方,你也一定會找到我的……

「我們,已經找到那顆流星了,是不是?」

「鋼……

「相信嗎?就算那時絕望了,我也相信,就算等到來世,我也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再一次的接吻交纏,在無垠的星空下,互為歸屬的兩人終於回到了彼此身旁。

那唯一的歸途終點處,是你。

 

 

 

Fin.

 

 

 

 

2020,10年後重看的後記:

好久好久沒看歸途了,有出書的幾篇文章中,我本來以為歸途最沒人氣,因為有很多大總統豆情節,甚至還有黑豆,我以前的印象是只要提到歸途,每個人都在慘叫老牛吃嫩草XD,然後出書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其他像絕色、蝕夢等這麼受歡迎,所以我本來連重貼都有點懶,不過託大家口味很重的福,讓這部竟然重現江湖了,真是謝謝大家的支持XD

雖然H真的好多哦...我自己都覺得怎麼寫這麼多h啦XD

撇開h太多不提,我覺得歸途的結局其實很不錯,因為有把阿爾,恩維的內心脆弱面挖得挺深,我很少去研究阿爾的心理,這部算是最多的吧。我覺得對於阿爾來說,唯一的哥哥不只是手足,更是和世界唯一的連結,他應該會更加在乎他,更加怕失去他,更加嫉妒他和大佐之間的感情,所以我刻意描寫了這塊,脆弱絕望的愛德超萌萌,最後的結局也多少有療傷,峰迴路轉回到HE,自己覺得寫得還可以(老王賣瓜XD)雖然其實前面虐得真的太狠。最後竟然能he,自己也不禁佩服自己如此能掰 XDD

再度謝謝大家的喜愛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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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o020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