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痛楚如火焰燒灼了全身。

 

青年的那句話如同火焚,羅伊感覺自己的理智也被燒灼殆盡。

咬牙,他猛地將那椅子上的人轉向自己,看著那雙能讓自己瀕臨癡狂的絕美眼眸。

 

「你要說的,就只是這樣嗎?」

原來我這樣費盡心思,到頭來換來的不過是這句話……

原來你心心念念的,不過是離開這裡罷了!

 

他突來的怒氣,只是讓愛德印證了那些註定不可能的希望,是多麼愚不可及。

你不會給我任何東西,無論是希望也好,或是屬於那個人的靈魂也罷……

癡心妄想的結果,只有傷害與再傷害。

 

他低下了頭,讓自己表現出順從的模樣。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的。」

「我只是……」他閉上了眼,將眼裡的空洞與苦痛掩去,因為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偽裝下去。

 

「只是因為這些擺設,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而已。」

「我知道,我並沒有自由。」

「永遠,也不會有自由。」

 

這樣的言語,這樣的示弱和那近乎哀傷的平靜讓羅伊的火氣消彌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歉疚與憐惜,他將那單薄的身軀擁入懷中,低低地撫慰,以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好好的在這裡繼續你的研究,只要你聽話,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你。」

 

這樣的言語,已是這時羅伊的極限,第一次發覺,將他擁入懷裡的衝動,以及,想要保護他的衝動,竟是如此強烈。

 

 

在他的懷裡,對愛德而言,這是第一次感到他的溫暖時,身上沒有痛楚和他給予的折磨;然而儘管肉體沒有痛苦,心裡卻仍在滴血。

 

愛德順從地任他親吻,任他擁抱,反正你要的,也不過是這些……

他依在他的懷裡,近乎木然地等待著那人進一步的侵犯,可是男子卻只是親吻了之後便放開了他,他茫然地抬起頭,接觸到那人的眼,那雙隱藏在黑夜裡的眸,是那麼似曾相識,他不敢再看,低下了頭避開他逼人的目光,他不要再讓自己陷入那種分不清的情緒,那樣的痛,他已捱過太多太多次,認清太多太多次,夠了。他想。

 

夠了。

 

豈料,那男子的話語卻出乎意料。

「我說過。」

「只要你繼續作研究,我不會再強迫你。」

「你所需要的,我會儘量給你。」

「所以……

「所以……

 

這話讓愛德意外地怔住,而那人卻放開了他,沒有把最後的話語說完,便像是要逃走一般地轉身離開,留下怔呆的愛德。

那人就這樣突然離開,留下愛德呆呆地望著那扇關上的門,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回頭,望著那些研究資料,愛德卻頹然坐下,他沒有力氣繼續那些研究,至少在這裡,他沒有辦法像從前一樣那麼心無旁騖。

 

因為那時,沒有遇上你,沒有你的存在。

因為你不是羅伊,因為你不是他,所以我想離開。

我想離開你。

 

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

 

 

像是逃離一般地離開了那個房間,關上了門,羅伊緩緩回頭,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眼中竟露出複雜帶著痛楚的神色。

 

最後的話語,他說不出口。

他無法想像,自己如果真說了那句話,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也許更無法接受的,是他自己。

 

一個堂堂的納粹高階軍官,竟然想對一個雞姦罪囚犯說「別離開我」……

有比這更好笑的笑話嗎?

如果有的話,那大概是那個囚犯拒絕的時候吧。

羅伊忍不住笑了出來,卻是極其諷刺的冷笑,以一隻手撐住額角,身軀則壓在那扇隔開兩邊的門上,突然間感到全身無力。

 

過了好一會兒,當金髮副官出現在他眼前,他終於抬起頭,說了一句話。

「讓修茲來見我。」

 

隨即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當某個人敲門的時候,他已經回復了常態,冷靜如恆。

「進來。」

走進來的人,正是那個與愛德接觸的共產黨人馬斯‧修茲。

 

羅伊見他一身囚犯裝扮,眼裡露出關切神色。

「最近過得好嗎?」

「哼,託你的福被關在這裡,怎會和好字有任何關連?」修茲雙手抱胸,對羅伊愛理不理,羅伊則報以苦笑。

 

「這些日子多虧你的幫忙,辛苦你了。」

 

「你說得倒是輕鬆……算了,當初你多少也幫了我一把,否則也許我連這裡也進不來,直接升天了。」

「不過你要搞清楚,我會這樣幫你,只是因為立了功我也有份罷了!」

 

羅伊緩緩點頭,「你的犧牲我一直都記著,也很感激……

「好了夠了,我不想聽這些場面話,我只想快點完成任務罷了,到時候立了功,你要是還升不上去,可就是你自己無能了喔!」

 

羅伊一陣苦笑,自己如今的心態,還是之前那個一心想利用那孩子立功的人嗎?

一直以來的目標與對那青年的在意,矛盾的情緒時時交戰,臉色頓時沉重,修茲沒有漏掉好友細微的表情,但他不動聲色,兩手一攤,直接進入正題。

「現在這時候叫我,是為了那孩子的事?」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一旦提到愛德,羅伊臉上立刻失去了表情,修茲則觀察著他。

「已經開始和他接觸,只是要取得信任可能還要多一點時間,這幾天我會更進一步和他說明挖掘的地點,趁機會問他關於和共產黨聯絡的事情……

沒等他說完,羅伊打斷了他。

 

「你說要帶他逃出去的時候,他是什麼反應?」

修茲則以近乎研究的眼光看著他。

「羅伊,你應該問的是他當初在研究室的時候有沒有和政治份子交流,有沒有將研究提供給共產黨人吧?」

羅伊猛然回過頭,一個箭步向前扯住他的領子,這舉動和那壓抑的聲音讓修茲怔了住。

「回答我!」

 

……他在聽我說的時候並沒有很明顯的表現出什麼,甚至面無表情,不過……

 

「不過什麼?」

 

「不知道為了什麼,他看著我的臉竟哭了起來,我的臉很可怕嗎?」

修茲故意摸摸臉,擺出摸不著頭腦的傻樣想逗羅伊笑,可惜此時的羅伊沒有這個心情。

 

……對於可以逃出去,這麼高興嗎?」

輕輕地自言自語,修茲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皺起眉頭。

 

「不是你自己派我去和他接觸,以和他一起逃亡為餌,好套出他所有的研究所在以及共產黨人的巢穴嗎?怎麼你現在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失魂落魄?別笑死人了!我只不過是確定這個餌他吃了沒有罷了!」嘴裡辯解著,腦海中卻略過那青年的話語。

『如果我要的是自由,你能給我嗎?』

 

一陣心痛略過,羅伊掩飾地握緊拳,他細微的神態卻瞞不過修茲。

他雙手抱胸,試探了一句。

 

「一旦他上了當,你會讓他逃出去嗎?」

「當然不會!你在說什麼傻話?」

「那麼,如果證實了他與共產黨人有聯絡呢?」說這句話的時候,修茲微微低下了頭,若有所思。

……

羅伊沉默了一會兒,直視著前方,

「有也好,沒有也好,」

「我不會放掉他。」

修茲眼光一閃,抬起頭來。

 

……艾爾利克此人對於你,是什麼意義?」

 

羅伊微微警覺,掩飾地回過頭,不讓修茲看到自己的表情。

「只是個長官指定要的人,一個值得利用的角色罷了。」

 

搖搖頭,修茲慢慢說著,仔細觀察著羅伊的神態,語氣則是故作輕鬆。

「我看沒有這麼單純啊,你在乎他的程度,並不尋常,甚至我認為這真不像你,真不像是那個可以輕易切割失勢的長官和同僚的那個羅伊‧馬斯坦啊!」

「想當初你是多麼當機立斷,立刻決定越級報告向格林告密,要不是如此,你也沒法全身而退,那時的果斷去了哪裡?」

 

羅伊冷冷地望著他,並不答話,只是修茲並不搭理,自顧自地說著,終於羅伊打斷了他。

「你說夠了嗎?」

「難得可以說話說個夠,你就不能讓我說個痛快?」

看到羅伊的表情,修茲兩手一攤。

「好,不說就不說,那回到正題總可以吧。」

說著,他冷不防丟出一句話。

「那個孩子身上戴的可是粉紅色記號,你不會真對他有興趣吧?」

「夠了!」羅伊跳了起來,為了自己的心事被看穿而心臟狂跳。

「修茲,我要你看著他,引他進陷阱,不是要你亂猜我的事情,你最好記清楚!」

 

修茲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模樣,表情凝重。

 

「那麼,如果有必要,你會毫不考慮的處死那孩子嗎?」他繼續試探著,為了激出羅伊最直接的反應。

 

聞言,羅伊突然不自主地顫了一下,因為心就像被狠狠燙了一下般劇痛,然而他頓了一會,還是說了。

……我會。」

 

……很好,就像當初你自保的方法吧!」

 

……

羅伊沉默不語,他突然覺得自己手心涼了透。

 

修茲則將環抱胸前的雙手插入口袋。

「羅伊,你發過誓要往上爬的,當時的決心和狠勁,可別忘了。」

「我會完成這個任務。」

「好好期待吧。」

 

他行禮告退,在開門之前他回頭。

「或者,我更該期待的,是那孩子死在你面前的一刻?」

 

當門關上的聲音響起,羅伊的掌心滲出了血。

 

 

 

 

 

 

 

18

 

在必須偽裝的壓力下,愛德仍然重新開始了研究。

 

對愛德而言,現在的日子裡少了很多折磨與苦難,然而大腦一旦空了出來,他就無法不胡思亂想,無法不神思恍惚,每次一看到那個人,心痛仍然持續,卻只剩下逃避的慾望。

 

那個人不時會來看他,有時就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有時候會問一兩句話,有時候會輕輕地觸摸他的頭髮,每當這時候,愛德都格外痛楚,因為這是,那個世界的羅伊曾經做過的動作。

那男子第一次這麼做的時候,愛德幾乎顫慄起來,他猛然跳起,幾乎是跌跌撞撞地離開他身邊,接著他看到的是那人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接著才與自己視線接觸,那時愛德幾乎有種錯覺,那個以熟悉眼神看著自己的人,就是那個自己始終念茲在茲,無時或忘的人……

 

然而愛德立刻低下了頭,下意識地逃避著,他告訴自己那不是他,那些類似的動作,都只不過是巧合罷了。

 

 

於是,在每天的勞役時,他苦苦等著修茲的再度接觸,對他來說,想著那個渺茫的希望,已成為他唯一的出路。

 

這一天,他與修茲兩人終於在壕溝深處再度碰頭,修茲一語不發,拉了他就往某個暗處鑽,旁邊有幾個囚犯有意無意地掩護著,來到一處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土牆前,修茲伸手一扳,把一面掩護用的偽裝板子移開,裡面是已然挖了十幾公尺的深穴,大小只容一人鑽過,那是為了取信愛德,羅伊連夜派人秘密挖成的通道。

 

「我們幾個只要有機會來到這附近就會進去挖,雖然不怎麼快,但是慢慢的也有成果……

 

看到那個洞時,不知怎地,他看著那個洞出神,修茲的聲音漸漸模糊,看著那個初步的秘密通道,那明明是通往自由的希望,愛德竟沒有一絲興奮與期待之情,有的只是隱隱的痛楚與茫然。

 

早已下定了決心要從他身邊逃離,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在所不惜,就算被發現,就算死在他面前也好,他也要逃出去,只因他再也無法忍受那些永無止盡的絕望與折磨,可是為什麼,在浮現希望的此時此刻,腦海裡浮現的竟是那個人的臉龐。

不由自主地想著,就算離開了,又能如何?就這樣在這不屬於自己的時代裡苟延殘喘,繼續那些無望的研究直到死去嗎?就這樣一天過一天,抱著那可能永遠也回不去的故鄉回憶了此殘生?

 

不,不要想這些,愛德用力甩了甩頭,想甩開那些迷惘,自己必須逃走,必須離開那個人,否則遲早會崩潰的,就此崩潰…..

 

「愛德華?」

「你有在聽嗎?」

猛然醒悟,愛德回過神,看著正對他說話的修茲,只是他完全沒有聽到修茲說了些什麼。

「啊……不好意思,我……大概是太興奮了吧。」

愛德勉強地笑,那神態讓修茲問出了一句話。

 

「你不想逃出去嗎?」

 

「不!怎麼會不想,我一定要逃出去的,我必須!」

 

「是嗎?如果你真的很想逃出去,就不會連我的說明都不聽吧?」

愛德垂頭不語。

 

「難道你對這裡還有留戀?還是你真想在這裡作研究了?」

「我……

 

愛德說不出口,關於一直盤旋的念頭,他說不出口,然而修茲卻問了意外的問題。

 

「你對羅伊‧瑪斯坦,有什麼想法?」

 

愛德吃了一驚,猛然抬頭,只見修茲類似研究的目光,他則竭力冷靜自己,盡可能以極淡的語氣輕描淡寫,掩飾聽到他名字的心驚與痛楚。

 

「我只是個犯人,還是整個營裡最受人鄙棄的犯人。」他面無表情。「對長官而言,我只是個被特別監視的折磨對象,像我這種人,哪裡有資格對最高指揮官品頭論足?您太抬舉我了。」

 

……是嗎?據我所知,你每天去的地方是個刑室,然而你卻每天毫髮無傷的出來,可以告訴我,你和那位最高長官日日獨處,做了些什麼事嗎?」

 

……」本能地摒住了呼吸,愛德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手心也涼了。

「那裡……現在是我的研究室。」

「只是研究室的話,為什麼嚇成這個樣子?臉色很不好看喔?」

不知不覺間,修茲已然欺近了身,強迫愛德與他四目相對。

 

「你和羅伊‧瑪斯坦之間,有什麼關係?」

 

「關係?」

 

修茲逼人的眼光逼他回想那人的一切,那些一遍遍絕望而痛楚的侵犯,還有那些想忘也忘不掉的殘忍言語……

「關係……

「如果說硬要說有什麼關係的話,大概是折磨與被折磨的關係吧,除此之外便沒有了,什麼也沒有,沒有,什麼也……

 

他竭力冷靜地回答,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靠在土壁上,像是要將自己擠進去好隱入其中一般用力,而他的回答與反應卻讓修茲震驚不已。

 

這樣的反應,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果然不錯……

 

……你對羅伊‧瑪斯坦,到底有何想法?」

 

……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只是從這裡逃出去!」

愛德猛然抬頭,說得又急又快,他只想壓下那些快將自己逼瘋的念頭,只想什麼也不想的逃出去,這樣才是唯一的解脫之道!

 

「你必須老實說,否則我得重新估計現在的計畫,你必須說!」

 

修茲下定了決心,在羅伊那邊問不出來的事,必須從這青年身上搾出來,就算是最糟的事態!他捉住了愛德的肩膀,不盈一握的單薄是受苦的證據,那力道讓愛德一縮,本能地想逃避,但很快的他便從修茲的眼神知道,那些在羅伊面前不堪的過往,必須赤裸裸地攤在這人眼前。

 

他不由自主地羞恥與恐懼,那些壓力化為淚水決了堤,卻死死咬緊牙關,不說一個字。

那些經歷,他死也無法說出來,光是回想便感到無法忍耐的痛楚。

而他這副模樣看在修茲眼中,卻已與坦白無異,修茲簡直感到一陣暈眩。

以青年敏感的身份來說,就算只是肉體的關係已經夠糟,然而比這糟上幾百倍的,是羅伊對這青年的在乎程度,絕對超乎尋常。

 

只是接下來,他必須再進一步確認,就算這答案讓他害怕,也不得不問。

……我只問你一句話。」

「你喜歡他嗎?」

「你喜歡羅伊‧瑪斯坦嗎?」

 

這個問句像是炸彈一般在愛德心裡腦中狠狠炸開,像是猝不及防的一刀,刺得好深。

他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咬緊的牙關好不容易掙扎著鬆開,卻也是牙關打顫,格格作響。

 

「我…………從來……沒有…………」然而否認的同時,一陣激痛襲擊了心臟,淚水再度落下,愛德再也忍受不住,雙腿一軟,他垂下頭以手摀住口鼻掩住痛哭的聲音,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為什麼心痛,只是他突然發覺,那句「喜歡」,原來是如此殘忍的問句,心像是要裂開一般鮮血淋漓。

 

對於那個人,從來沒有想過「喜歡」這個念頭,一直以來他只是痛,痛他的折磨,痛他的殘忍,痛他不是自己心中那個人,卻從沒有想過那樣深刻的痛楚,和喜歡或愛有任何關係,然而這簡簡單單一句話,竟那樣赤裸裸地,將他自己也不承認的感情血淋淋地揭穿。

 

他無法原諒,無法原諒只因為面貌相同就付出感情的自己,無法原諒竟然存著這可笑之極幻想的自己,無法原諒此時此刻竟感到如此痛楚的自己。

 

無法原諒。

 

而修茲則放開了愛德的肩,整個人都呆了住,腦子裡一片混亂。

最糟的事態終究還是發生了,修茲怔怔地看著眼前幾乎崩潰的青年,竭力整理自己的思緒。

現今的情況,是要藉著帶他逃出,趁機將共產黨的餘黨一網打盡,一旦行動成功,羅伊就可以重回從前的地位吧,這才是自己甘心淪落在此的最大原因,然而怎麼可能,那個羅伊‧瑪斯坦,他怎能把自己陷入這種麻煩之中!

他明明知道這種事情有多麼致命性的!

 

深呼吸幾口,修茲竭力冷靜自己,他死瞪著眼前的這個青年,頓時知道自己真正該做的事到底是什麼。

 

不能再讓此人再留在羅伊身邊,否則別說是升官了,大有可能落到比他的長官還要悲慘的下場!

 

所以……他看著那個仍在顫抖的青年,慢慢地說話。

 

「原來如此……我改變計畫了。」

愛德仍沉浸在那些失控的感情之中,渾然不知修茲瞬間改變的決定指的是什麼,修茲強行將他架了起,用力握住那雙肩膀,愛德疼得一顫,一抬頭,正對著他的眼。

 

「你如果真想逃出去,就好好聽我說!」

「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你?」愛德一片茫然,只能呆呆地望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無助地等待難堪的真相。

 

「我的真實身份是黨衛軍中佐,馬斯‧修茲,我的直屬長官,是這裡的最高長官——羅伊‧瑪斯坦。」

 

修茲則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些話語讓愛德睜大了眼,全身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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